医工们的所有人精神都接近崩溃。
北军那边已经接到密令,如果靖王死了,靖王婚礼上所有人诛九族,长安城内所有外国人全部杀掉,所有非长安人口,杀光,所有非户籍人丁,屠完。
饶是铁血的军队统帅,都吃了一惊,默默的将惊惧活生生咽下去,开始策划派军路线和计划。
无数人在未知的恐惧中命悬一线,长安城在强力武装镇压下,连丝躁动都没有,悄然声息的度过了许多人有生之年内最噩梦的一个新年。
新年伊始,刘邰当着刘旎的面取出亲自结缨的刘旎的发解开,随后散发剪下自己的一束,将两人的发混在一起重新束好,放置到一个精雕细琢的玉盒内。指着玉盒对刘旎说:“此生若是缘未尽,宁负苍天不负卿。”
刘旎努力弯出个笑,全身的力量都在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刘邰身上,已经不太能讲得出话。
刘邰接着自离逝端上的玉盘里取出一截红线,先缠绕住自己的小指,再将另一端绑在刘旎小指上,看到他疼得一点都受不住,感同身受的皱起了眉,低沉沙哑的嗓音像是在安抚自己,“绑牢些,这样无论玖儿去了哪里,我都找得到。”
刘旎浅浅合了下眼,还没有能再做出任何表示,便昏迷过去。
刘邰哆嗦着唇垂下头,置于腿上的手握紧那红线,跪坐在刘旎身边的高大身躯竟然有些佝偻。连他都快失去信心了,这么久了,刘旎没有半分好转,不是剧痛中昏迷,就是被痛醒,疼得实在是吃不下东西只能勉强吞咽流质的稀粥,这导致营养跟不上,迅速瘦弱也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
新的一年来临了,他没有觉得半分喜悦,却是漫天阴霾的恐惧。
玖儿,怕是撑不下去了吧。
天都要塌陷了。
例行检查的医工过来,直接无视了天天杵靖王身边当雕像的皇帝,把了会儿脉,翻看了下刘旎的眼睑,再轻掰开他的嘴观察了下舌苔,终是拱手向刘邰笑道:“恭贺陛下,靖王体内毒素已全部排净,臣即刻开始准备调养的汤药。”
什么?刘邰迟疑的掀开眼,怔怔的望着伺医,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话语的模样。
伺医笑眯眯重复了一道后,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离开了。
刘邰眨了眨眼,水雾涌上干涩的双眼,无声的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
殿外众人无一例外的软倒在地,谢天谢地谢天谢地,他们总算是活着看到了希望。
当刘旎再次醒来,便觉得身体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喝了汤药后,被医工搀扶着在殿内做例行的散步,以防止肌肉萎靡时,也不觉得全身上下再有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这是要好了?”刘旎有些难以置信。痛了这么久,突然一天不那么疼了,好神奇,是在做梦吗?可他就连梦里都要要命的疼痛啊。
伺医将同样的诊断重复了一遍。
刘旎在愣神了半晌后,是无比的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太好了,他无须再让刘邰担心了!“皇兄……”他知道吗?
陪同的离殇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笑道:“陛下方才昏睡过去。”
刘旎抿着笑不再说话,这个月昏昏沉沉似睡非醒之间刘邰一直都在,那张俊颜的日渐憔悴枯槁他看在眼里,记在心底。恐怕是得到消息后,太过喜悦和放松让他再也无法维持紧绷的神经,才睡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