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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1 / 2)

命到底是自己的,自从吃药吃出效果之后,周弘殷很信那星南和尚的话,他喘了两口气,把手中的折子放在一边,正巧一抬头,就见得隔着一层窗户纸,外头有人影动来动去的,便皱着眉问道:“外头是谁,站在那一处鬼鬼祟祟的做甚?”

胡奉贤不过踮了两下脚,谁料得被逮个正着,吓得腿都软了,慌忙滚得进门,爬到阶下跪了,手中还不忘抓着那书箱,应道:“下官胡奉贤,今日在垂拱殿当值。”

周弘殷不悦地看了儿子一眼,道:“这是你的人?当值的时候也往外跑?”

下人做得不好,自然是主子的错,周承佑不敢解释是自己为了看诗文,叫人四处搜寻,否则多半又要被冠上“不务正业”的名头,只好道:“是儿子平日里管教不当……”

周弘殷没有理他,见得胡奉贤手中扯着一箱东西,那箱子歪歪斜斜的,便伸手指了指,问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胡奉贤心中咯噔一下,晓得这一回多半躲不过去了,只好含含糊糊道:“是小的取来的文书。”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周弘殷听了之后,心中更为不满,也懒得再费时间多问,对着一旁的黄门道:“拿来我看看。”

那老黄门连忙上前取了过来。

胡奉贤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书箱里装了二十来册书,很有些重量,那老黄门打开之后,先一一取了出来,将头一本并最后一本放在桌案上,这才道:“回禀陛下,好似是今日京中名声甚大的《杜工部集》。”

周弘殷眯着眼睛看了两页,抬头问道:“你叫人出去取的?”

周承佑犹豫了一下,还是应道:“是。”

周弘殷听得这一句“是”,脸上才消下去的怒容立时又泛了上来,将手中那一本书册朝儿子一摔。

周承佑并不敢躲,直直被那书砸到了脸上。

这一版《杜工部集》所有材料、装帧都是按着沈念禾的要求做的,为免书封打卷,特地用硬纸板护了边。

然而这一道边到得此时,却成了一桩坏事,直直割在了周承佑的下巴上,硬生生拉出一小条血痕。

那血痕并不算明显,周弘殷自然没有看到,不过他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当年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胸口、腰背都受过重伤,还有一回被人用战戟割了半边胳膊肉去,这样的小擦痕,在他看来,压根不值一提。

“我叫你监国,你平日里就惦记着这样的东西?!”

周弘殷怒声喝道,胸口一起一伏,一副被气极的模样。

周承佑连忙跪倒在地,应道:“是儿臣的不是,还请父亲息怒,莫要伤了龙体……”

周弘殷失望地看了儿子一眼,道:“你小时候我没空时时看顾,听得人说你是个爱诗词文章的,当日因我还在宫外,觉得做个太平王爷,读书读诗也不打紧,是以没有管你太多,而今已经入了宫,你身为一国太子,得空的时候该看什么、该读什么,难道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周承佑低声道:“儿臣知错,日后……”

周弘殷冷笑一声,打断道:“你除却会说知错,还会说什么?”

他一面训,一面又把手边另一份折子摔到了地上,道:“翔庆军的事情,王临的折子里说你叫他以和为上,这样的话,是谁教你说的?!”

又怒道:“若不是我今日来看,是不是把翔庆割了,你也敢瞒着我?!”

周承佑急急解释道:“儿臣不敢,当日父亲病重……”

周弘殷听也不听,左手按着桌子,右手指着外头,道:“不必再说了,先去对着列祖列宗跪够两个时辰,反省清楚了,再来同我说话!”

第117章 长生不老

太子并不敢辩驳,只好依言起身出了垂拱殿。

周弘殷皱着眉看他走了,面上却是怒气更甚,过了好一会,才低头翻看起桌案上儿子已经批示过的折子来,只是这一回还没看完几本,外头仪门官便进来通禀,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傅太后就拄着拐杖走了进来。

“母亲怎么来了。”周弘殷连忙站得起来上前相迎。

傅太后扯着儿子的手,叫他坐得下来,口中道:“你且坐着,气都没喘好,就跑来此处看折子,才见好了这一丁点,怎的就要折腾起来,又病了怎的办?”

周弘殷便道:“儿子躺了大半年,实在不想再卧着了,眼下实在也不怎的折腾,只看几本折子罢了。”

又道:“外头风冷得紧,母后还特地跑得过来,怕是要愧煞儿臣。”

傅太后一手扶了两个儿子上帝位,说话、行事都很有分量,先催了一回天子回福宁宫休息,催不动之后,又道:“我恍惚听得有人说,太子方才惹得你着恼了?”

周弘殷捂着嘴巴咳了两声,不悦地道:“我这病了一场,宫中就同个筛子一样,什么话都有人胡乱传!”

傅太后叹了口气,道:“这叫什么胡乱传,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又叫承佑那孩子去跪祖宗了?你打他骂他都不要紧,大冬日的,怎能跪地?那殿中都是硬砖,不知什么泥铸的,冷得很,没得把膝盖跪坏了。”

又吩咐一旁的黄门道:“去叫太子起来,就说是我说的,喊他回宫中好好休息,拿热水敷一敷膝盖,喝完热汤暖暖身子,莫要因此生出病来……”

亲生母亲说的话,周弘殷自然不好反驳,然则还是十分不满,道:“母后总放纵他,同他娘一齐将这人养成这个样子,日日就跟着那等无用书生去读诗读句,尽是杂七杂八的,没得读废了脑子,也不知道多看看经世文章,更不晓得好生去练练骑射。”

又道:“原来给他去管京都府衙,管了才多久,乱成一团,成日就晓得要名声,要个‘仁’字,外头人拿假书来糊弄他,他也蠢得不知道不晓得查一查,一府之地都管成这样,今后当真管一国,也不晓得会管成什么样——你且看那翔庆州,竟是把沈轻云都搭了进去,我大魏建朝以来,从未有过如此奇耻大辱,他居然还不思卧薪尝胆,在此处找人买什么诗文,这是一国储君当做的事情吗?!”

傅太后听得直腹诽。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还未得位,便被冯蕉说过寡恩薄幸,自此之后,朝野间时不时也冒出这样的声音。

天子性情刻薄多疑,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今他病了,将要继位太子反而得他一辈子想得而得不到的名声,自然怪不得他生气。

在傅太后来看,天子挑的这些毛病,当真一一摆出来说,其实都算不上毛病。

至于翔庆军的事情,韩成厚虽然是太子派过去的,可派去之前,也问过儿子的意思。

当日同意的时候,周弘殷也没说什么,而今出了事,倒是把责任全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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