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夜书屋>历史军事>盛芳>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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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2 / 2)

一时众人各自羞愧,又不敢走,老老实实把一桌子肉菜分了。

裴继安便对那主人家道:“劳烦你收拾这一桌子残菜,改日再来家中吃酒。”

那人惭愧道:“三哥,我也没想那许多……”

裴继安笑道:“吃个酒又没错,一群兄弟聚一聚,怎的给我这一来,倒像是你们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

他口中说着,手上却没停,上前帮着收拾了碗碟,因见地上满是剩骨、残菜,又去一旁拿扫帚过来扫地。

谢处耘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过去接了。

两人帮着收拾好了,复才一齐告辞而去。

一走出门,裴继安的面色就变了,转向谢处耘,肃声问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情不可对人言,要这般偷偷摸摸地私聚?我平日里管你管得这样严吗?”

谢处耘又羞又愧,道:“三哥,我错了,我只想着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你想来不会同意,一时便转了歪念。”

他也不敢再瞒,老老实实把自家打算和盘托出,又道:“那沈家来人实在过分,我见沈妹妹受了欺负,便有些忍不住。”

裴继安皱眉道:“你便是要给她出气,也不能行这样蠢的事——当真打了人,闹得大了,你叫衙门里头查还是不查?沈家究竟是名门大族,那沈吉之虽然没有入官,到底是沈家本家的嫡系子弟,他被人打了,便是为着面子,沈家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届时人人盯着宣县,你这气倒是出了,念禾怎么办?”

谢处耘低头不语,只跟在一旁走路。

裴继安便道:“你这样聪明一个人,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以后遇得事情,好生想一想再动作,莫要明明是好心,反倒惹人恼了。”

他莫说没有训斥,连教训都少,却让谢处耘更觉惭愧,半晌,才低声问道:“三哥,我听说那沈家人今日早上急急就走了,是不是你这一处……”

裴继安轻轻哼了一声,道:“你自家去想,若是连这一点东西都想不通,明日便老实去跑三圈外城。”

两人回得家中,裴继安先把谢处耘打发去睡了,又道:“公使库中许多事情要做,念禾那书要快些印得出来才好行事,明日起得早些,我有事情交代你去做。”

他将人撵走,却又回得厨房,先把泡好的绿豆蒸在锅上,等到洗漱完毕,又准备冰糖、山药等物,因那猪油甚腻,只下了一点,又越过抢味的麻油,特地掺了豆油进去,花了小半个时辰,做出一锅清香扑鼻的绿豆糕。

此时天边已经鱼肚白,裴继安便把火半掩了,又把糕点隔水温在火上,复才回房睡去。

***

沈念禾得知沈家、冯家人俱是被打发走了,一面惊讶,也不晓得那裴继安使了什么法子,一面却是一夜好眠。

她半点不晓得昨日因为自己发生了什么,早间起来,裴、谢二人早已去了衙门,剩得郑氏坐在堂屋中绣帕子。

郑氏见得沈念禾出来,笑道:“我见你睡得香,便没去叫,肚子饿了不曾?你三哥早间起来煮了好面,还做了糕点。”

一面说,一面要起身去厨房端得出来。

沈念禾连忙拦了,道:“婶娘且忙你的,我自家去拿。”

她进得厨房,先把一旁瓮里的面下进汤中,正等着面熟,却见一旁桌上摆着两个眼熟的小碟子——正是昨日郑氏用来装绿豆糕的。

此时那碟子里头也装着糕点,只是颜色、行状却略有不同,比起昨日的更淡,乃是极浅的黄色,又被切得只有半个指节长宽的方形。

她心知这多半是方才郑氏所说,那裴三哥做的绿豆糕,便顺手捏了一块来吃。

这糕点入口的质地沙细,那甜味似有还无,除却绿豆特有的味道,其中还带着一丝山药的清香,半点都不腻口。

寻常糕点里头多要加些面粉,吃起来黏喉咙,这一碟子倒似没有加一般,全是绿豆同山药所制,两样的多寡也恰到好处,另有油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油,和着冰糖的清甜,那滋味仿佛就长在自己的口味上,给她的喜好量身定做的一般。

面还没煮熟,小半碟子糕点就下了肚。

沈念禾连忙收手,仍是意犹未尽,出去问了郑氏,果然得知这是裴继安做的。

等到晚间对方回来,她忍了又忍,还是免不得厚着脸皮去问做法,道:“我见三哥同婶娘都做了绿豆糕,十分好吃,想来学一学,将来自己也好做得出来。”

裴继安看了她一眼,心中好笑,嘴上却道:“你只管吃便是。”

他有心叫这心明手笨的不要自己为难自己,左右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如果当真喜欢,等他忙过了这一阵,多抽些空闲出来便罢了,然则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吞了回去。

第53章 盗版

却说把冯、沈两家打发走了之后,裴继安便一心忙那《杜工部集》印发。

他见沈念禾对书册刊印甚有见地,试看一二之后,发觉并非妄言,自此只要她出的主意,都愿意多听几句。

公使库中年年印书,虽然从前全靠强卖得利,然则一整套物什都是现成的,便是雕版师傅、印刷小工等等,因有衙门在背后靠着,俱是一召就来。

等到这一处按着沈念禾的要求把纸料、墨、浆糊、麻绳等物都置好,那一处杨如筠的手本也抄完了。

再说这一位杨叔父,他忙完抄写之事,生怕宣县破烂小地,找不出什么好的雕版师傅,倒把自己精心写的的字给刻毁了。

书籍能传百千年,这一部又是早已失传的杜工部补遗重现,虽未面世,届时会引出什么景象,杨如筠却是能料想一二,若因雕版刻得差,教世人笑话,以为乃是自己的字写得差,这如何能忍?

他也做过官,自然知道公使库印书不过为钱而已,忍不住私下跑去同做宣州知州的侄儿打听了一下。

对着虽已致仕,却一向口风甚紧,为人也谨慎的叔父,知州杨诲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特叫人去翻了宣县衙门的账,便道:“那宣县知县唤作彭莽,是个庸碌之辈,有功利之心却大小才皆无,前一向去点账,公使库上从年头亏到年尾,已是没钱了。”

杨如筠听得越发胆战心惊,本就不指望那宣县衙门能干出什么好事来,而今账上空荡荡,出钱更不可能,索性自力更生,叫人拿了自家的帖子去越州,将此事说得明白,又自贴酬劳,请了相熟的雕版师傅出山,另同裴继安交代了,只说自己也不要什么旁的,印出来书给他一百部做笔润即可。

不过一百部书而已,若是论起成本来,最多也就一二百贯,从前多少人拿着千贯钱想要请杨如筠帮忙写字,所求不过扇面、题字,全是轻轻松松的,眨眼功夫便能挥毫而就,他还要托词自己人老眼花,不肯答应。

而今抄这二十一册书,抄得他夜以继日,又怕手抖写坏了,偏偏手抖了也舍不得停,当真是想把肝血都呕出来做墨汁了,眼下还要倒贴钱贴名去请雕版师傅,简直比买东西送的搭头还要价廉,却也甘之如饴。

一时万事俱备,等到雕版刻制完毕,其余人等各自就位,裴继安便在后头统筹调度,叫小工三班轮倒,一刻也不停歇,未过多久,头一批书就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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