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一周时间没见,许美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看着黑眼圈和抬头纹都愁出来了,她听到叶知秋的声音,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好似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
“知秋!你回来了!你赶紧过来看看,这到底该开啥药啊,我把能想到的药都开了,就是没啥用,还有你那药膳方子,有没有什么好用的?你是不知道,我这又是开药又是抓药的,都快疯了!”
叶知秋一脸歉意,“我试试啊,我不是学医的,也没多大把握,但国-家卫健委的高淳和教授过来了,让他也给诊断诊断。”
高淳和教授没进诊室,他直接在外面给那些排队等着看诊的人诊断了起来,正在用听诊器听那些患者的腹腔鸣音和肠鸣音。
叶知秋给正在等着看病的一个中年妇女把了脉,心下了然,她问那妇女,“你是不是吃罐头了?罐头厂的仙台罐头?”
那妇女面色蜡黄,“没啊,我哪能吃得起那个?对了,我孙子吃了,也闹拉肚子呢!”
“你孙子吃了?你家里还有谁感染这个病了?”
“我们全家都有这个,但拉得情况不太一样,我是最重的,我儿子和儿媳也闹肚子。”
叶知秋点头,问,“你孙子多大了?”
那妇女捂着肚子,说话声有气无力,“刚过了一岁生日,最近有些上火,拉粑粑的时候很费力,他-妈说是给吃点罐头清清火,结果一下子清过头了,拉得止都止不住……”
“屎尿布谁清理的?”叶知秋脑海中冒出一个词来——粪口传播。
所谓‘粪口传播’,并不是通过吃人体排泄物这种重口味的途径传播,而是人体排泄物中的微生物会随着水分的蒸发逸散、空气的流动等向周围传播,若是这些微生物通过人的口腔进入消化道并产生感染,就算是‘粪口传播’完成了。
那中年妇女的话印证了叶知秋的猜测,她说,“自然是我清理的,人家年轻人都嫌那个脏。”
叶知秋想开抗生素给中年妇女吃,但脑海中突然就冒出许美林说的那句话——把能想到的药都开了,就是没啥用!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一种药材,番泻叶。
第44章 番泻叶
番泻叶, 一种惯常用于清热解毒-药方中的‘拉稀圣药’,只要量足够,绝对能让人在厕所里拉到天荒地老, 扶着墙都走不出厕所。
叶知秋自然是不敢给这些原本就腹泻的病人开超量的番泻叶, 她是想借番泻叶的药效帮这些人清扫清扫肚子。
像拉肚子、呕吐、发烧等人体自然反应,并不一定是坏事, 可以理解为人体自我恢复的一种必要反应。
拉肚子是因为吃坏了肚子, 需要把脏东西排出体外, 呕吐同样如此,发烧是人体免疫反应正在‘发威’的明显表现……但这些都是需要掌握一个度的。
如果持续拉肚子, 那可能是肠炎, 会导致脱水, 情况严重的话,极有可能会危急生命。
如果持续呕吐, 可能会导致胃功能受到影响, 引起一系列胃病,甚至还会因为呕吐时骤然增大的压力造成其余脏器、组织的受伤,严重者还有可能导致脑溢血、脑充血。
发烧就更不用说了, 持续发烧会引起脑炎,也就是俗称的烧坏脑子。
叶知秋让感染者拿三五克的番泻叶回去泡水喝,喝完痛痛快快地拉两次肚子,把肚子里的那些脏东西都清理干净后再喝焦米粥, 饭后再服用抗生素,多半是会起到效果的。
高淳和教授也赞成她的这种思路, 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如何将人体与感染源隔绝开来?或者说, 如何阻断‘粪口传播’的传播路径?
总不能拿抗生素往厕所中喷洒。
胡滨提议说, “高教授, 您看开水行不行?”
高淳和教授的嘴角直抽抽,他没好气地看了胡滨一眼,斥道:“你以为这儿的环境能同国外比?国外用的都是抽水马桶,开水一冲就完事儿了,但国内目前通用的都是大旱厕,你用开水浇旱厕去?我看你是在国外待的时间太长了,都不食人间烟火了。”
叶知秋没吭声,胡滨的说法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
既然用开水不行,那生石灰呢?生石灰遇到水会变成熟石灰,这个过程会放出大量的热,用来杀菌的效果一定不错。就算无法完全杀死,但也能将细菌的分布密度降下来,到时候感染力就不会那么强了。
而且,细菌、病-毒等本来就是很难根除的,在医学未取得足够的进步前,最好的办法是人类自然进化,能够靠自己的免疫力撑过这种病。
“不用开水,用生石灰,这个好找,只需要定期在茅坑里撒一层生石灰就可以。生石灰的作用共两点,其一是生石灰遇水会放出大量的热,能够有效杀菌,其二是生石灰会改变粪便中的酸碱度,使得粪便不再是细菌的温床。”
高淳和教授经过叶知秋这么一解释,顿觉豁然开朗,他瞪了胡滨一眼,道:“你听听叶老师的办法,再想想你支的那招,馊透了的馊主意。”
胡滨满脸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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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用番泻叶的量也不一样,叶知秋把许美林喊了回来,由许美林接着给患者开抗生素类的药物,等患者去取药的时候,她会顺带着给患者拿几片番泻叶,让患者拿回去当成茶叶泡水喝。
陆续给将近三十位患者把过脉之后,叶知秋便总结出了心得体会来——对于未满十二岁的儿童来说,三克番泻叶的量就足够了,他们的脾胃较为虚弱,自身的排异反应也比较重,只需要少量的番泻叶帮助一下即可,对于年纪超过五十岁的感染者来说,他们的脾胃功能已经逐步衰退,承受不住更大的剂量,三克足够,这个剂量同样适用于身体虚弱的中年人。
但若是对于身强体壮的成年人来说,五克番泻叶也能撑得住。
叶知秋就以三克和五克为标准,把通用剂量定了下来,又用二十多人的脉象与年龄状况、身体状况做了对比,发现都落在这个标准中,她便将这个标准同高淳和教授说了,由高淳和教授出面,打着卫健委的金字招牌来公布这个治疗方案。
有了叶知秋的加入,压在许美林肩上的单子陡然间就轻松了很多,两人忙活了将近三个小时,将所有看诊的人都打发走,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许美林问叶知秋,“知秋,你那个方子有把握么?这些病人原本就是腹泻,你又给开了番泻叶,怕是之后天天都得在茅坑里蹲着,不怕脱水?”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我让他们用番泻叶泡水喝,一直都补充着,还叮嘱他们吃一些咸的重口味大菜,电解质一时半会儿缺不了。番泻叶泡水喝一天,喝到水里没有番泻叶味道了,大便也不再浑浊呈溏状了,就可以喝焦米粥了。焦米粥止泻效果很好,肠胃中的脏东西都排走了,再吃上焦米粥,然后再搭配上药,两天时间应该就能缓过来,后天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
叶知秋把白大褂放回休息室,口罩没摘,她看了看药柜上摆着的座钟,同许美林说,“许医生,这儿麻烦你再看一会儿,我得回家去看看孩子。”
许美林点头,“你去吧,你说的那个番泻叶的剂量我大概也记住了,待会儿照猫画虎地开就成。对了,卫健委派来的那两位专家,需要咱招待吗?”
“不用,哪有那个时间啊……先把病人都给看好,我估摸着这两天还会有不少人被传染,等熬过这三五天,应该就控制住了。”
天色将黑,叶知秋找了个无人经过的拐角,把自行车从系统空间里拿了出来,登上自行车回了家。
家里的灯亮着,叶知秋推开门进去,听着屋内的声音,喊了一声,“国材?”
最先从屋里跑出来的是林凯,他见叶知秋进门,眼睛一亮,激动地喊了一声‘娘’,然后就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