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看着他,蹙了下眉。
“少用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糊弄。”
萧朔顶不愿看他这般神色,不再多说,把云琅从腿上挪下来:“你究竟来做什么?不是已同你说了,宫里的事,我来走动——”
“我知道。”云琅顺势在榻边坐了,拿过他手腕,“就只是来看你。”
萧朔眸底无声凝了下,抬头看着他,身形依然不动。
云琅摸了几次,找准萧朔腕脉,诊了诊。
萧朔冷嘲:“云小侯爷如今也通岐黄之术了?”
“不通。”云琅又按着自己的脉,仔细比了比,松了口气,“行,不一样。”
萧朔微怔,视线落在云琅身上。
云琅没能寻着替换的衣物,把暖炉塞进萧朔怀里。想了想,又上手替他把外袍脱了,拿薄毯披在了身上。
久病成医,云琅虽然不知道种种脉象都有什么说法,却已能分辨出不同。
萧朔心脉稳定有力,又同自己靠碧水丹激发心力的脉象有所差别,想来定然是无事的。
“你那口血是怎么吐的,事先含了假的吗?”云琅实在想知道,忍不住打听,“都瞒过去了?他……”
云琅话头一顿,看着自己被萧朔反过来执住的手腕,咳了咳:“小王爷。”
萧朔看着他,原本的冷意戾气一丝一缕敛净了,眼底冰冷,只剩下一片不见喜怒的漠然。
云琅向来最怕他这个架势,皱了皱眉,把手往回收了收:“萧朔。”
萧朔不给他糊弄过关的机会,握住云琅的手腕,去按他腕脉。
“我……就是来看看你。”
云琅轻咳一声,翻了下腕起身:“如今既看见了,就该走了,你好生歇息——”
萧朔看着窗外,语气极轻:“云琅。”
云琅顿了顿,立在榻前,抿了下唇角。
“我在宫中,曾听过一种药,叫碧水丹。”
萧朔道:“服下之后,便能激发人心神精力,哪怕伤病之人服了,也能一同往常。”
萧朔:“透支自身,狼虎之药。”
云琅抬眼瞄了下窗户,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半步。
“几颗?”萧朔抬手栓了窗子,“别让我去拷打你的亲兵,逼他们开口。”
“就只吃了一颗,确实有些要紧事。”
云琅含混道:“当真,你既知道碧水丹,这不还没到三个时辰么?”
“上次你来给我讲话本,吃的是一颗。”
萧朔道:“你这些年,大抵已吃了不少罢?”
云琅心说讲你大爷的话本老子上次分明是来要人,不很敢在这时候同萧小王爷耍横,干咳一声,低了头没说话。
“这种药吃多了,药力会越来越弱,能撑的时间也会越来越短。”
萧朔语意清冷:“可于身体的损伤,却半点不会少。”
“我知道。”云琅哑然,“可——”
“可你如今还要用,甚至不惜叠加药量。”
萧朔缓缓道:“云琅,你若想要我的命,犯不着用这个办法。”
云琅胸口轻滞,定定看着他,扶着稳了稳身形。
“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自己回去,慢慢想清楚。”
萧朔语气格外平淡,身形依然冷漠不动,却已有悍然戾意盘踞伺机而出:“既然你不长记性,也的确该教训一二,立立规矩。”
云琅咽了下,摸出颗飞蝗石,算了算出去要花的步骤:“怎么教训?”
萧朔起身,收拢袖口:“过来。”
云琅莫名觉得不祥,宁死不屈:“我不。”
“殿外有洪公公守着,他是当年侍奉我父王的太监,受先皇所托,知道我们的事。”
萧朔看着他,不急不缓道:“有他在,这里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进来看。”
云琅:“……”
云琅看着灯下仿佛能吃人的萧小王爷,摇了摇头,向后又退出半步。
萧朔耐心彻底耗尽,伸手去拿他手腕。
云琅看得分明,边欣慰萧朔这些年果然有所长进,小擒拿使得这般得心应手,边及时侧身闪过,飞蝗石脱手,直奔窗户上拴着的插销。
萧朔不给他空档,箭步去拦。云琅一石头砸开插销,终归比他快上几分,伸手推开窗户。
萧朔追之不及,寒声:“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