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苏茉儿笑着回答。
她轻轻走进大牢,墙角缩着一个黑影,牢里灯火昏暗,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只见那人双手抱膝,头埋在胳膊中,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整个人用被子裹住,十分凄惨。
苏茉儿心有戚戚焉,她家格格与莽古济也算有些交情,虽说莽古济不认识她,私下里苏茉儿却是远远见过她一回,高贵典雅相貌端丽,她是老汗王第三个女儿,自幼十分宠爱,哪里会想到落到这般下场。
她轻声道,“莽古济格格,我是别楚克福晋身边的奴才乌布里,奉福晋的命来看望您,福晋让我给您送些点心,她说自己有孕在身,无法来探望您,希望您不要怪她。”
这也是苏茉儿早已想好的理由,用别楚克有孕在身的假消息,让莽古济相信别楚克无法前来,因此派自己来,果真见到那团人影动了动,看来是自己说的话打动了莽古济。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牢中瞬间灯火通明,一群镶蓝旗的旗兵将苏茉儿团团围住,为首一人真是济尔哈朗。
而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莽古济,缓缓掀开被子,却是一个身穿红衣的青年,正是别楚克的丈夫贝勒岳托,他哈哈大笑道,“乌布里,哦,不对,苏嬷嬷,我可真好奇,我的福晋有没有身孕,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47章 双更合一来了
莽古济怎么会成为岳托?苏茉儿一怔, 见岳托和身边的济尔哈朗互看一眼,而后一脸嘲笑的望着自己,随后一群旗兵将托布压了过来。
托布眼神闪烁着, 不敢看向苏茉儿,讷讷道,“济尔哈朗贝勒, 我是被逼无奈,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是侧福晋指使苏茉儿让我干的。”
他用手点了点苏茉儿, 缩了缩脖颈,再也不敢言语。
苏茉儿一惊之下,见托布这般模样, 明白所有的事情已经败露,又听到这个胆小鬼提到侧福晋,呸的一声, “济尔哈朗贝勒,岳托贝勒, 你们不要听信小人之言,这一切都是我要做的, 侧福晋什么都不知道, 与她无关,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满人大多彪悍,济尔哈朗鄙夷地看了一眼托布, 孬种, 一个女人都比他有勇气, 冷哼一声, “此事我可做不了主,一切请大汗定夺。”
一行人被带到崇政殿的后殿,皇太极正在批阅奏折,眉眼未抬,神情淡然却不怒自威,整个殿中笼罩在一层令人压抑又恐慌的气氛中。
济尔哈朗一脚踹倒托布,其余人不自觉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连原本一脸视死如归的苏茉儿,见到大汗,也不禁流露出一丝骇怕,不由自主低下头。
“禀大汗,一干胆大包天的犯人带到,请大汗审讯。”济尔哈朗神情恭敬,躬身道。
皇太极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犯人,语气淡淡问道,“奴才来了,怎么主子还没到?”
额登是个人精,心领神会接口道,“是,大汗,奴才立刻去请侧福晋来此。”
毕竟是请,于是侧福晋布木布泰便被几个嬷嬷请了过来。
大玉儿向来聪慧,宫中已经夜禁,见苏茉儿还未回来,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苏茉儿跟随她多年,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苏茉儿的性格,她很清楚,绝不会这么不知分寸,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额登带着几名老嬷嬷请她去见大汗,大玉儿紧张到手足发软,她强作镇静随着额登去了大汗的后殿,进殿就见到苏茉儿、托布还有莽古济跪在殿中,一个不祥的念头掠过,东窗事发。
她呆呆立在当场,目光怔怔望去,正对上皇太极乌黑深沉的眸子,她看不清那里是什么,而她知道,那双眸子是属于一个手掌生杀大权、翻云覆雨等闲间的人。
大玉儿恍惚间,想起了皇太极的可怕,不动声色间铲除异己,杀伐决断,踩着敌人的尸骨一步步走上大汗的位子,这样可怕的人,她为何会去做惹怒他的事情,是利令智昏利欲熏心还是她因为不甘心不服气?
她自小便被称为科尔沁的小福女,萨满婆婆预言说她是天生的皇后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皇后,因此皇太极要娶她的时候,她放弃了心爱的男人,嫁给了大金的大汗,可是这些年,她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的丈夫根本不爱她,他的心里只有大金和权力,甚至还防备她不信任她,于是她明白了一件事情,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真的。
于是她攀附着多尔衮,攀附着两白旗,她与八旗旗主的嫡福晋们关系融洽,得到她们的夸奖,大福晋也对她言听计从,她在后宫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变化呢,似乎是从小玉儿落水后,一夕之间,她的那个被她作垫脚石以此来凸显自己的蠢妹妹,居然变聪明了。
她的妹妹会讨好大福晋,在大福晋面前地位越来越高,她和多铎关系密切,多铎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而多尔衮心中的天平也渐渐偏过去,再不像以前那般对自己全心全意。
最可怕的是,不知从何时起,大汗看小玉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那是一个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那一刻起,她知道自己输了。
可她不甘心,她要搏上一搏,她要除掉那个对小玉儿言听计从的多铎,她要两白旗彻底属于自己,她更要大汗彻底厌弃小玉儿。
可是,她输的很彻底,想到大汗的铁血手段,那一瞬间,大玉儿只想转身逃出去,逃得远远的,逃到让皇太极找不到的地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殿内其他人都被打发出去,只留下济尔哈朗这个大汗最信任的心腹,皇太极瞥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冷冷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托布想到皇太极的狠戾,浑身哆嗦起来,他连忙爬上几步,“大汗,这一切都是侧福晋指使,与我无关,还请大汗饶命。”
“是侧福晋说,镶白旗原本就是我的,被十五叔夺取,十五叔年幼无知,不过是仗着老汗王的宠爱,德不配位,只要十五叔被废除爵位,她有办法说服十四叔把旗主之位给我,侧福晋还说,十四叔对她深信不疑百依百顺,我被她的话所诱,一时糊涂走上这条路。”
“侧福晋让我用莽古济的两个女儿要挟她,让她咬定十五叔与她一同谋逆,侧福晋说,这样一来,十五叔就算跳到黄河洗不清,没人会为一个犯了谋逆罪的人翻案,让他永不翻身。”
“没想到莽古济反复无常,会帮助十五叔翻案,侧福晋失算了,怕莽古济招供,便让我杀她灭口,事情就是这样,大汗,求饶命啊。”
皇太极听完托布的一番话,依旧面无表情,幽深的凤目望着大玉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玉儿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她还有什么要说的?这是给她定罪了啊,虽然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她的夫君就这样听信一面之词,给她定罪了,这是有多么厌恶她?
她突然很想笑,更想问大汗,若是今天换成小玉儿,他究竟会怎么做?
眼泪倾泻而出,大玉儿一脸悲伤,“大汗,我是被冤枉的,虽然不知道托布贝勒为何牵涉到我,可是大玉儿明白,一定是有人想用阴谋诡计陷害我。”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皇太极面上一冷,“把那些点心拿上来。”
一名御医捧着食盒走进殿里,“大汗,这些点心里都放了乌头草,吃下去半个时辰后,立即毙命,药石无效。”
莽古济望着食盒里的点心,脸色一变,气得嘴唇哆嗦着,“你这个毒妇,我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般害我?”
“既然与你无关,你为何派人毒害莽古济?”皇太极语气波澜不惊,毫无起伏。
“这……”大玉儿一阵语塞。
“还有……”皇太极语气突然转冷,一字一句道,“之前十四福晋在宫里被推落水,是不是也是你做的好事?”
他的语气冰冷,像是在殿上刮起凛凛寒风,瞬间让所有人寒侵入骨。
大玉儿将身体蜷缩起来,抖作一团,她明白今天恐怕逃不过此劫,若是只有多铎被诬陷,大汗也许会放过她,可是牵涉到小玉儿事情,大汗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苏茉儿突然爬上前,身体挺直,语气从从容容,“是我,这一切都是我,所有都是我背着格格做的,是我讨厌小玉儿格格,讨厌她处处与格格作对,所以推她落水,也是我看不惯十五贝勒处处袒护十四福晋,帮她一起欺负格格,所以假借格格的名义,买通托布要挟莽古济,诬陷十五贝勒,也是我见事发,害怕会牵连格格,便去杀莽古济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