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家没有年年办寿的习性,只出生、白日周岁,逢十做寿,开春前是周兰钰的生辰,在年前就是宁父宁秀才的生辰了。
他明年就五十大寿了。
这些年不止宁父的头发白了,连陈氏的头发也白了不少,其实倒也正常,连喜春自己,如今也是快到而立之年了,她出嫁十余年,也早就不年轻了。
往昔还在村里时,曾于她交好的那些,如今喜春都认不出来了。
陈氏这些年过得舒心,先问过了他们府上周嘉科举的事儿:“你们嘉哥儿听闻学问出众,这回指不定能考中进士,往后留在盛京做官,这门庭就不一样了。”
喜春道:“还不知道呢,盛京那边还没消息传来,我们子仪也是学问出众的,如今也是秀才公了,往后举人进士也是能考中的,娘你就等着享福吧。”
“是,我说村里难得出了个秀才,跟他们说办一场喜宴,结果都说再等等,至少得等到中了举人以后,也不知道是这个世道是不是不一样了,我记得当年你爹中秀才,好家伙,那也是十里八乡来贺喜的,摆流水席都摆了三日呢,现在秀才公不值钱啦?”
周家这边考中秀才的也没办,周嘉这个举人更是早早就放了话,他要考中进士才办,要在城中大摆流水席三日。
喜春这回是过来跟几位兄长商议明年宁父五十大寿该如何置办的问题。
寿宴在何地办?办多少桌?是什么规格章程都要先商议妥当,逢年过节正是家里人齐整的时候,等过节开春后,出门的出门,想商议都找不到人了。
地点要看宁父的意思,他还是想回村里办,在自己老家办一摊。
“其他的呢?”
几兄妹坐一块儿,很快也商议妥当了,在宁家村办,请县里的大厨去做流水席,请戏班子去唱上几日,宁父爱听书,还请了讲书人,请人去得安排地方,供人饮食住处,都得提前安排好。
做寿,他们小辈要送寿礼,这也得提前备好,他们几房人呢,各房请的人先列个数出来,汇到一处。
余下的做寿要的采办的就等快到了提前采买。
喜春只回娘家住了小两日,他们一家几口各有各的忙,喜春带着婳婳跟陈氏跑上跑下的,周兰钰跟着表兄们玩,周秉陪着宁父下棋品画,两个人为了一副画的评还起了回争执呢,到走那回,宁父都没给周秉好脸色。
回去的路上,喜春还笑话他:“都一把年纪了,你们两加一起都快百岁的人了,一副画还争论大半个时辰,也是闲出来的。”
“你等着看吧,老爷子现在就跟着老小孩一样,他能记你一年的,明年做寿他都能拿出来说呢,还要拿出来叫别人点评一下,证明你的观点是错的。”
周秉抱着闺女:“早知道我就不跟他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1 章
周秉这些年已经重拾了当年爱品画的喜好来, 如今除了在家给几个孩子布置些关于学问上的事儿,就是出门品品画,带着小闺女出门玩, 父女两个常常玩得一身脏回来, 好玩呢,回头婳婳又扭着叫爹带她出去玩。
为甚不叫娘呢。
喜春要叫她学学规矩。
她这么小点,喜春也不求她的规矩有多规范, 只是普通的姿态总是要有的,她要婳婳学,这丫头被她爹跟哥哥和几个叔叔们带野了, 去外边疯跑她倒是高高兴兴的, 一叫跟着嬷嬷们学一学规矩就不干了,还没怎么样呢, 先哭。
她一哭, 周秉跟家里的郎君们就不干了, 好像喜春这个亲娘是什么大恶人似的, 纷纷跟她说什么, “婳婳还小呢, 以后学也来得及。”“我们家的妹妹,就是不学也不碍事。”
...
喜春都想把他们脑袋里装的水给抽干, 看看是装的水还是豆腐, 还不学也没事,他们不进学去看看,那就是文盲!
冠个词儿就叫目不识丁!
郎君不识字叫目不识丁, 女子不懂半点规矩就叫毫无教养,这两个词儿都不是甚好话的,他们还能说出不学的话, 喜春有一个来一个的骂了,得亏她还在呢,她要是不在,还得养个混世女魔头出来的。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每隔两三日学一小会儿规矩,从走路、姿态,用食,各个方面都有嬷嬷在旁边小声提点,请来的嬷嬷不是那等严厉的,最和气不过了,又有耐心,做出来的仪态跟行云流水一样,婳婳这么小点也是分得出好坏的,有嬷嬷们在,她跟着学也能学个好出来。
那些习惯不知不觉就改了,但这小丫头记仇呢,还觉得娘逼她学规矩不高兴,只粘爹,不粘娘。
喜春也没功夫跟小丫头斗法呢。
周嘉那边的成绩早该到了,只今年大雪封山早,不止是河面儿,连官道都封了好些,连带今年的气候都降下来了,早早就穿上了袄子。
冬日开始是石炭买卖最红火的时候,炭司前年换了人,如今上任的大人是世家出身,许是知道周家在盛京有关系,也没为难,还是按往年的章程给他们发了船,赶在河面结冰前,一船船的石炭运到了码头上。
快年节了,报信的终于来了。
周嘉过了会试,还在殿试中脱颖而出,被当今钦点我探花郎。
据说游街打马那日,盛京城的小姐们纷纷朝他献花,还问他有无妻室,周嘉虽无娶妻,却是有了定下亲事的女子,过不久就要成亲了,对他有意的女子只得黯然退场。
衙门敲锣打鼓到了府上时,很快就传遍了城里城外。
喜春他们心里都有数觉得周嘉能中,却没想过他能取得耀眼的成绩来,探花郎,他们周家也是出了探花郎的了。
有喜的,自然有忧的。
李家那边得了信儿,原本就眼红李晴晴跟周家定下亲事的人家纷纷说了,如今人周家公子是高高在上的探花郎了,人家要娶那也是娶那些门当户对的小姐了,谁还要去一个村姑?
这种话说多了,连李家都担忧得很,生怕周家明日就来退亲了。
李家娘子甚至还跟李晴晴说,叫她去周家走一趟看周家是什么意思:“这一日不定下来,我就一日不得安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成还是不成,你们如今可不比我们以前,现在退了亲,凭着咱们家姑娘的容貌性子也能找个好的。”
李晴晴还没去,周家先送了礼来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他们还当真没有重新给周嘉寻摸个妻子的打算,李晴晴再是不显,好歹也是知根知底的了,要是再换个高门媳妇进来,不说知根知底,这府上的安宁就不能保证,何况他们连人都不在京中,这婚事也无从谈起。
别说他们没想过要为周嘉在盛京里寻个妻室,就是盛京那边只怕都没想过。
另一个忧的就是周兰钰叔侄几个了,这位大叔叔的起点太高了,周秉他们都没说,他们就已经感觉到无形的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