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敬远:“......那你说怎么办?”
“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骂你的话,但......”应书郡看着他, 想起刚才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人,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才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但刚才发生了一件事。”
廖敬远抬眼问:“什么事?”
应书郡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在电梯碰到一姑娘,说是你女儿。”
廖敬远一听,心猛地往上一悬。
紧接着,他就在这悬而未落的心情里,“怕什么来什么”地,听到了一句意料之中的问话:“她是吴京奉的女儿,是吗?”
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被揭开,廖敬远目光定了定,许久后,才有些涩然地“嗯”了一声:“这事儿你一人知道就行,千万别说漏了。”
应书郡:“估计已经晚了。”
闻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地廖敬远瞬间蹙起了眉:“你说什么?”
“刚在电梯,我俩是偶然碰到的,”应书郡解释道,“但是,是她主动跟我打的招呼,问我是不是你的战友。”
“她说她在书房看到过我的照片,如果她看的那张照片就是我认为的那张合照的话,吴京奉应该就站在那张合照的最中间,廖敬远,她连我都能一眼认出来,你觉得她会看不出来,谁是她的亲生父亲?”
廖敬远目光愣住:“你是说......?”
“还有——”应书郡说,“她那双眼睛,跟吴京奉太像了。”
此话一出,两个人纷纷陷入回忆。
廖敬远和应书郡是同期入伍,当时带他们的人就是吴京奉,他驻守边疆多年、与贩毒分子直面交手,端了好几个贩毒团伙,有勇有谋,颇得人心。
廖敬远也很是敬佩他。
但更让他刻骨铭心的一件事,是那年,他父亲病重,他手头拮据,吴京奉知道后,二话不说把所有积蓄借给了他。
那是一段,真心换真心的峥嵘岁月。
这份恩情,他毕生难忘。
多年之后,廖敬远在南栖偶遇吴京奉,才发现他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像样。
他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
“我这一生,勉强算得上无私,就让我自私一次。”
“从今往后,你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别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好好抚养她长大,然后,千万千万别让她干我这一行,我就这一个心愿。”
廖敬远二话不说,把廖京妍抱回了家,从此视如己出。
想起这位英年早逝的英雄,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
很久之后,应书郡才开口问:“所以,你当时并没有抛弃他们母子,是么?”
他口中的母子,指的是廖清杉和他的母亲钟英。
“我不为自己开脱,我做的错事我认,我当时确实是在前途和钟英之间,选择了前途,”说着,廖敬远忽然苦笑了下,“但我当时根本都不知道她已有身孕,否则我打死都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南下。”
廖敬远跟钟英两个人是因为理念不合分的手,他想去南方闯一闯,但她觉得太折腾,只想留在京溪过自己的小日子,再加上家庭的反对,两个人分手。
等他走后,钟英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但她身体条件不好,不宜奔波,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她终于来到南栖,几经周折找到廖敬远,却看到怀里有个小女孩叫他爸爸。
那个小女孩就是廖京妍。
但这个误会,直到多年后才解开。
“你怎么不说真相?”应书郡问。
“怎么说真相?”廖敬远说,“这个真相说出来,京妍那边怎么解释?嗯?告诉她,我心里爱着别人却娶了她母亲,然后生下了她?”
“唉,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应书郡感叹道,“你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他循序渐进地把话题引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上来,“虽然我跟清杉没见过几面,但我能看出,他走到今天,吃了不少苦......”
廖敬远一听就听不下去了,反驳道:“吃点苦怎么了,咱们那个年代……”
“又来了又来了,”应书郡不耐烦地打断道,“知道咱们这一代父母最普遍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吗?”
廖敬远:“……”
“从来不把孩子吃的苦当苦,”应书郡轻嗤一声,那不屑的语气,跟在家人面前的好好先生简直是天差地别,“不就吃了点苦么,瞧把你能的。”
廖敬远:“……”
婚能结,但是亲家不能当!
绝对不能当!
要不他得憋屈死!
“时代在发展,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辛苦,上上一辈生逢乱世,上一辈民生凋敝,”应书郡看着他说,“但每一代人也有每一代人的使命,如今,终于迎来和平盛世,经济腾飞,科技进步,你想在国际上掌握话语权,就得靠文化软实力,这偏偏是我们现在较为薄弱的环节,你一个做外贸的,能不知道这个?”
廖敬远:“我知道。”
“但你就是不想让他做,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