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没有廖敬远,却有另外一个人,以父亲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
直到后来,他随母亲改嫁至南栖,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被接到廖敬远身边开始,他就没有过过一天的轻松日子,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每分每秒都要按照廖敬远的安排来行事,没有一刻可以喘息。
他必须做到最好,必须让所有人满意。
为此,他无限度的忍让,将自己的梦想掩埋了那么多年。
之前,为了自己的母亲,他忍了。
但后来,那个被掩埋的真相揭开,他便再也忍不了。
让他就此沉浸于枯燥的数字和杀伐果决的商场,他不甘心。
因为,他的成就感不在于此。
他的成就感,在于创作。
创作是一种痛苦又痛快的体验,像吞金兽一样,吞噬你的精力、情绪、灵感,但挣破这些,是真的能等来天光大亮。
而他享受这样的挣破。
可因为眼前人的固执和强势,他的理想和热血,屡屡被逼仄到没有成长的空间。
想到这儿,廖清杉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卡,放在了廖敬远面前:“这是从我出国以来,你往我卡里打的所有生活费,我一分没动过,这是信用卡,我一次没刷过。”
“你没有资格去嘲笑我的梦想。”
“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事,都是自力更生,从来没有倚仗过廖氏这棵大树。”
说完,廖清杉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书房走出,他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更无奈的是,这疲惫殃及到了他的嗓音,接到汪施靖电话的时候,他嗓音掩不住的低哑:“拍摄还顺利吗?”
汪施靖:“顺利,已经收工了,今晚就开始后期制作。”
廖清杉:“那就好。”
“对了,有个事,我估计,我得跟你说一下。”
“说。”
“今天好像是应如是的生日。”
听到这句话,他心口猛地晃了一下。
然后,以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应如是跟朋友聚完餐回来,一走过家门口的拐角,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那个人。
他站在那里,衣襟仿佛盈满了风,孤身一人,与凉薄月色相持着,冷寂得像一幅画。
应如是看着他的背影,试探着叫了一句:“阿杉?”
听到她的声音,廖清杉才有些机械地转过了身。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像是奔走了太久的旅人,突然遇到了一股奔涌的春流,瞬间浑身舒畅。
那份心安与惊喜,满满涨涨地堵在他心口,把那些不快,逼仄得没了生存空间。
她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法,永远鲜活又生动。
让你觉得迷雾散尽,云开月明。
此刻,落下来的月光,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庞。
她沐在这片月色中,逐步朝他走近:“你今天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你要不告而别了呢?”
应如是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刚才在饭桌上想出来的新的撩人情话。
想到这个,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分享,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蹦跶了起来。
“阿杉,我刚刚想起了一个超级厉害的情话,你要不要听?”
廖清杉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下,鼻腔溢出一个低哑的:“嗯?”
恰好这时,应如是走到了他面前,看着他,轻咳了两声,然后,便晃着小脑袋,头头是道地说:“中华民族有句传统美德,叫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那你就是在非礼我!”
廖清杉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心里一暖,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他不仅自己笑了出来,甚至还有功夫逗她笑,笑她篡改原意:“你怎么不把戴圣气得活过来呢?”
应如是一听,瞬间急了,怒目一睁,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气哄哄地质问:“戴圣是谁!”
廖清杉:“......”
她生气起来,嘴角总会扬起一个可爱的弧度。
窥不见汹涌的怒气,只有惹人怜的嗔怪。
廖清杉看着她这个小模样,又想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