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潺面不改色道:“哦,边穆。”
穆亦川:“......”
下一秒,他果断地按下了挂断键,一把从应如是手里拿过了手机。
应如是看着他这一通操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气。”
穆亦川扫她一眼,“那你别用。”
应如是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用就不用,反正我手机明天就修好了。”
说话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同乐街街口,穆亦川看到熟悉的家门,停下了脚步,但他没立刻进去,而是朝应如是伸出手,无奈道:“行了,别去花那冤枉钱了,手机给我,我帮你修。”
“不用,”应如是果断地甩甩头,推搡着他往家里走,“你别管我的事儿了,快回家吧,手机我自己会修。”
穆亦川:“你自己会修?我信了你的邪。”
应如是:“......”
我特么这次还就非得让你信一回不行。
虽说是一个人回的家,但应如是一路上都没闲着。跟有社交牛逼症一样,前一秒还在跟纳凉的邻里街坊们打招呼,后一秒就被吃完饭出来遛弯儿的小孩子们拽了过去。
来来回回间,她愣是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同乐街尽头,再拐个弯,第二户就是她家了。不过,今天她却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因为眼前的景象,有点不对劲。
她双手插兜,仰头望过去,发现拐角处的这栋楼,整整三层,全部亮着灯。
这可是许久都未有过的景象。
这栋楼当初之所以建成,本来就不是为了单纯当住宅,而是为了当民宿。
应如是从小在枫桥长大,知道枫桥这个地名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每到金秋时节,红枫满城,目之所及处皆成油画,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尤其是临着同乐街的这条护城河,片片红枫临河而立,更是引人入胜。
河流中央,一条漆红木桥横卧其上,桥下水流潺潺,一派好光景。
枫桥由此得名。
儿时,同乐街的北面还是一大片红枫林,即使那个时候的信息并没有现在畅达,但仍然有不少游客慕名而来。
与应如是父亲同辈的周峰瞄准商机,利用自家绝妙的地理位置,开了间民宿。刚开始的几年,确实风头很盛,尤其在旺季,更是熙来攘往、门庭若市。
可惜好景不长。
之后那片红枫林被化为商业用地,一栋栋高楼在几年间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拔地而起。满目红枫,终落成满目遗憾,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钢铁森林。
再之后,护城河被污染。虽然几年前曾下令治理,但行至中途,污水刚排干净,又恰逢领导班子换届,此项目被暂时搁置,再没了下文。
整个过程中有多少的政令不达、利益交错,普通老百姓无法窥见全貌,他们能窥见的是——
那条枫桥人引以为傲的护城河,一干涸,便是这么多年。
横卧于河上的那座木桥,在经年的风吹雨淋中,也因年久失修,只剩一半,摇摇坠在半空中。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临河的红枫树依然无恙,夏长秋盛,冬藏春生。
它们恪尽职守,从未缺席过这里的每一场四季。
但终究,这间民宿还是失去了地理优势。
不过好在投入成本早已收回,并未对梁家造成太大的经济打击。再加上,后来梁家也在滨江买了房,对这家民宿的经营状态也就佛系了。
虽然一年到头,仍然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住,但绝对没有像今天这么大的阵仗——
三层楼全部亮起了灯。
应如是站在拐角,正看着这一幕纳闷呢,就看到周叙手里拿着两个大垃圾袋从家里走了出来。
周叙是周峰的儿子,今年大三。虽然俩人差了几岁,但应如是跟他还挺熟,说来也是挺巧,俩人在枫桥是邻居,在滨江则是上下楼。
苏潺替她送饭,就是从周叙的阳台递下来的。
看到来人,应如是走上前,笑着问道:“叙哥,这什么情况啊?”
周叙把垃圾堆在门口,看到应如是,先是笑了下,才缓缓道:“刚接了个大单子,所有房间全订,在这儿住一个月。”
“啊?”应如是疑惑地问,“是枫桥要举办什么大型活动吗?”
“没听说啊,”周叙拍了拍手上的灰,“好像是要过来度假。”
“那得多大一家子啊?”应如是看着悉数亮起的灯盏,嘟囔了句,“不过,有钱赚就是好事,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说是快了,”周叙目光看着前方,“这不得空赶紧过来收拾收拾嘛,好久没住人了。”
“行,那叙哥,你赶快忙吧,”看天色不早,应如是朝他摆摆手,“我先回家了。”
周叙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忽然叫了她一声:“诶!悠悠。”
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