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隆恩。”周鼎深深行礼。
张老丞相到宫门口等周鼎,周鼎与皇帝的贴身公公一路赶到朝阳宫。
云苏此时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只燃着一节小小的、昏暗的蜡烛。
听风今日守夜,看见这阵仗还吓了一跳,听说陛下的口谕后,也只能退到一边。
周鼎轻轻走进去,一时拿不准要不要吵醒她。
她之前绣的荷包分明已经绣好了,却不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给他。
他总是盼阿盼,小姑娘却说还要等一等。
周鼎走到她床边,亲吻她滑嫩嫩的小脸。
不想与她分开,一分一秒也不想。
云苏睡得浅,周鼎的唇刚落下来,她就哼了一声。
厚重的被子里伸出两条小胳膊,环住周鼎的脖子:“周鼎……”
她还闭着眼睛,不知是醒还是没醒。
“公主。”周鼎把她连带被子搂进怀里。
小姑娘蹭了蹭。
“奴才要走了。”周鼎说,“公主再亲亲奴才,再怜惜怜惜奴才,好不好?”
云苏“啊”了一声,这才惶惶地睁开眼睛:“你怎么要走呀,你……”
周鼎长话短说,云苏趴在他怀里听,迷迷糊糊的,也只听懂了他是吴国太子,马上要走了,但还会回来。
“公主,把奴才的荷包给奴才,好不好?”不能在她身边,总要有个寄托才好,不然周鼎都不知该要怎样地想念她了,怕是想念得要睡不着。
云苏身子拱了拱:“可是那个还没有绣好。”
“绣好了。”周鼎说,“我瞧见绣好了。”
云苏有些为难:“可是还有手帕没有绣好……”她动了动,跟周鼎说,“你把我的针线娄拿来,我只差一点点啦。”
周鼎去把她的针线娄拿过来,只见小姑娘还从荷包里扯出一巾手帕,上头绣了字。
他连忙把蜡烛剪亮了些,又还添了新的蜡烛,生怕坏了她的眼睛。
那手帕的确只剩下一点点,云苏几下就绣好了,正要把手帕塞回荷包里,却被周鼎拿了过去:“这是绣的什么?”
他怎么没瞧过?偷偷背着他绣的?
云苏羞红脸。
“想跟你说的话,你听过的啦。”云苏说。
手帕打开,只见上好的缎面上的字迹清秀,绣着的正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和你——一直到老。
是真的吗?
她真的这样想吗?
他这样卑劣的人,她是真的这样爱着他吗?
“周鼎,你一定早早回来呀。”云苏也没有闹,只是这样叫他早一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周鼎泪流满面。
“周鼎也想你。”周鼎最爱你了,周鼎真的爱你。
“公主……”周鼎声音低低道,“我能不能……我能不能娶你啊……”
他的心惶惶,他从前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他怀着不良的居心来到她身边,周鼎才像进入了春天,周鼎才终于懂了什么是爱。
他对元嘉怎么是喜欢呢?
年少无依,元嘉救了他一命,他心怀感激,对元嘉的情感分外不一样,可那不是喜欢。
对她,他没有兵荒马乱的不知所措,没有汹涌如潮水的一次又一次心动,更没有满心满怀的爱怜与欢喜,他对安云,才是一日不见,便是思念如狂。
他是不堪,周鼎来到她身边的意图肮脏,可是他爱她干干净净,周鼎想,那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妄想,娶她呢?
和她在一起,和她有一个孩子,他会好好呵护她,为她穿衣洗漱,哄她喝药用饭,周鼎在这里永远是她的奴才,他臣服给了这个看起来病娇娇似的姑娘。
“奴才想娶您,好不好?”周鼎握着云苏的手,烛火下,他神情坚定认真,“奴才永远都只爱您,奴才保证,不纳妃,不设三宫六院,一生一世,只要您肯开恩,肯与奴才在一起,好不好?”
云苏“呀”了一声:“真的?”
周鼎点头。
“那我等你,周鼎,我等你来娶我,好不好?”云苏浅浅露出一个笑。
周鼎几乎要不相信,她竟然真的同意了。
他手都在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