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么多年了,周鼎这条贱命也早就还给元嘉了。虽然被她所救,可为了她,他也早就不知差点死了多少次了。
周鼎从前是为了报恩而活,这么多年,也已经够了。
周鼎现在是安云的,人和命都是安云的,是那个叫他好欢喜好欢喜的女孩子的。
周鼎想到他,脸上就浮现出羞赧的笑来。
是啊,安云就是最重要的,那他还纠结什么呢,他只想能与她永永远远在一起,就什么也不求了啊。
床头那束鲜艳的梅花还在枝头热烈燃烧,周鼎伸手去触碰。
那天在一片昏昏沉沉的光影里,女孩子亲手把这梅枝点缀在这里。周鼎记得她软嫩娇艳得如同这梅一般的双唇,这唇曾爱怜过他,叫他心尖猛颤,痴迷到不能自已啊。
是他的公主……
周鼎俯身,珍重地吻了吻那花瓣。
是她……是,苏苏。
周鼎脸上连同耳廓都忍不住羞红一片。
——苏苏啊。
他偷偷地呼唤这个名字,这两个字好似有魔力一般,让他心安却又惊惶,让他舌尖发麻,身子酥软。
不论怎么样,他不敢去赌,他不能承受——哪怕一点点失去她的痛苦。
第57章 公主,请您怜惜奴才(14)
第二日温度骤降,上京落了大雪。
听风一早起来就被冷得打哆嗦,她心里一沉,每回天气一变,公主的病就会开始无缘无故地反复。
她连忙穿好衣服,就急匆匆往正殿赶去。
昨夜是听雨守夜,打起帘子,风雪瞬间被隔在屋外,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听雨见她进来,心里也是有些担心:“妹妹,今天这雪下得也实在太大了些。”
“不只是雪大,你没出去不知道,外头比之前还要冷了。这两日一定要小心着些,公主若是再生了病可怎么才好。”听风嘱咐说。
她和听雨两个人,虽然听雨年纪比她大,但听风性子稳重沉着,听雨又比较跳脱,所以这些年过来反倒是她比较像姐姐了。
听雨一掀开帘子,顿时半张脸都冻僵了,然后又连忙把头缩回来:“今日这也太冷了一些。”
“所以要小心伺候着。”听风一边做手上的活儿一边问,“昨日公主几时睡的,睡得好吗,现在还在睡着?”
“昨日公主为了做那劳什子荷包,熬到好晚呢,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听雨叹了一口气,“但夜里睡得倒是安稳的,我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但愿这回公主不要又病了才好。”
听风点了点头,掀开内室的珠帘一角,正中间的金丝楠木床上,隐隐能瞧见一个微微隆起的小包,公主还是像往常一样,爱把身子蜷缩起来睡。
虽说是不合礼数规矩的睡法,可是陛下宠爱,也不管她,只盼着她平平安安就好。
“你先去洗漱,我来看着公主吧。”听风说。
听雨点了点头,便打帘子出去了。
听风进去换炭火,挨着炭火的桌子上,昨晚的针线娄还没来得及收。
靛蓝色的荷包针脚细密,一瞧就是缝制之人用了心的,荷包上的鸳鸯交颈和花开并蒂绣得栩栩如生。
公主对周鼎,是真上了心的啊。
她叹了一口气,只是将荷包收了起来。
盆里的炭火经过一整晚,已经烧得差不多了。听风刚用火钳夹出炭火,就听见床上云苏似乎呜咽了一声。
听风一听这声就直觉不好,过去一看,果然,云苏露在外面的半张小脸已经是一片通红了。
伸手一探,小姑娘脸颊已经是滚烫滚烫的。
“公主,公主?”听风喊了云苏两声,果然是喊不醒,心里暗道不好。
从前公主就是这样,只要一降温身子就会出点问题。她掂量了一些被褥,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天气暖和,公主又喊夜里热,于是只盖了一层。
她连忙跑出去喊人去叫太医,整个朝阳宫都被惊动了,顿时上上下下都慌乱起来。
一大早闹哄哄的,周鼎守在云苏床前,心里心疼得不行。
太医来了,还是开的从前那些药方,云苏好歹是醒了,半阖着眸子靠在周鼎怀里。
她自从来到这里就一日不停地喝药,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药汁似乎是一天比一天苦了。
她皱着眉,不论听风和听雨怎么劝都不肯喝。
周鼎心里也急,女孩子被他搂在怀里,浑身上下都是滚烫的,她呼吸缓慢地吐息着,周鼎觉得这洒在他脖颈侧的热气都温度高得灼人。
都发热发成这样了,周鼎心里实在是着急。
“公主,奴才伺候您喝药,好不好?”周鼎小心地哄着她,药勺喂到她嘴边。
云苏一双眼眸湿漉漉,她看着周鼎:“我不想喝药了。”
每天三大碗,云苏实在是闻到这药味就想吐。
“咱们就喝一点点,一点点好不好?”周鼎把蜜饯掏出来,“喝了药,奴才喂您吃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