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萌也没合眼,让伏禾的司机送自己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玩偶店。
从拘留所出来,再到聊完,已经早上7点了。
现在她有感冒的症状,头晕还鼻塞,硬着头皮挑了一只布朗熊玩偶。
计萌到了店里才知道,原来毛绒熊分这么多种类,她拿了个觉得顺眼的。
而清晨的路边,只有她抱着布朗熊,发丝还有些凌乱,像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十分违和。
再往前走一站就是医院了,计萌的腿就像是坠了沙袋,抬脚都费劲。
城市更像是刚刚醒来,热乎的早点摊以及络绎不绝的人排队,只有她格格不入,毕竟这个时间是她入睡的时候。
医院里早已经人满为患了,计萌径直往住院部走去,一早的手术,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9楼到了,计萌迈出电梯。
门口的荀音皱着眉像是思考着什么,跟没看见她一样进了电梯。
看样子,荀音也一夜没睡,眼底全是红血丝。
那熟悉的香水味。
“计萌!”荀音伸手挡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让身后的人先过去,他迈出了电梯。
计萌就在原地没动,就像是知道他一定会反应过来一样。
“是我。”
“晓晓已经进了手术室,大概需要6个小时,你去我办公室等吧。外面有些冷。”荀音递过了钥匙。
计萌愣了下,还是没赶上,犹豫的接过了钥匙。“我可能会睡着。”
“我知道,去吧。”荀音揽过她,简简单单的抱了那么一下。但他明显感觉到了这个女人浑身一颤。“记得吃药,血液科的大夫今天也在。”
荀音转身进了电梯,门就要关上了,他抬头,计萌就那么望着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好像,很舍不得。
他突然想起来计萌说过的一句话:太阳永远找不到月亮,所以请别费劲。
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都忘了。
计萌紧张的睡不着,她担心晓晓,猜想总是落在风险里,好像比她自己做手术还要可怕。
她索性开始查找更多关于陈越的事情,伏禾的话不能全信,陈越的日记越往后看越恶心,精神病医院不让他住院都算是漏诊!她都纳闷儿这人怎么能恬不知耻的拿出这种东西给别人看。
在他的日记里,计萌似乎能够感受到计月的痛苦,要是有这么个人缠着她,她一定会下狠手,本来手上也沾着血,这种事也不在话下。
日记里提到了红公馆,这个名字当时听谁说过,但真的想不起来了。计月跟这里有关吗?努力想了想,脑袋疼,始终想不出来,好像就这叁个字耳熟。
她把日记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现在只有这些线索,零零散散的,看似没有关联。
也许,找到红公馆的相关信息,就能有突破口了。
而她却不能问伏禾,很可能他会阻拦她,先找到月亮姐再说。
但下一秒,她就像是晕过去一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荀音总认为他们俩关系单纯,一个给钱一个拿钱办事,但他所有实际行动都已经违背了他的意志,还浑然不觉。
而计萌总是上一秒想通了,不去喜欢这个人,下一秒又想不通了。
其实,很多事恨不得花了半辈子才想明白,下一秒突如其来的坏情绪,能够让想明白的道理瞬间土崩瓦解。
两个人别扭了半天,其实就差在清醒的时候说破关系的那一句话。
谁都没迈出那一步。不过,就算说了,双方都不信,开玩笑一样的真心话。
什么她不允许讲条件,他身不由己啊,都是借口。
俩人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自欺欺人!
过了很久,计萌突然惊醒,手腕上的手表秒针仍然有条不紊地行进着,上午10点半,好像还有一段时间。
计萌想起来办公室里有床,迷迷糊糊的往床的方向走,刚躺下,怎么这么硌得慌?
她强迫自己睁眼,是个手机,好像是荀音的。
鬼使神差的随手拿起来,回忆了一下荀音的解锁密码,好像是0415,还真解锁了,虽然私自翻他的手机好像不太好,但架不住那么好奇?
正巧何然的消息像瀑布一样,稀里哗啦的,有一条直接映入了眼帘。
“你到底怎么想的?老板人多好你不是不知道。”
这么说来,两个人在聊的就是关于自己了?
计萌还是点开了消息推送,何然说的什么她都不在意,只是荀音发的消息就那么两条,她还是最关注荀音说什么。
她逐字逐句的读完,甚至不敢相信,那是荀音的真实想法?
对,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她也从来没有逾越界限。
‘我比她还知道她是什么人,手上沾着血,做过保密工作,药物依赖,又矫情,跟伏禾又暧昧不清的,这种人跟我能是什么关系?给钱就给睡的女人,能是什么好人?’
‘某种角度来讲,跟季枫一样。’
‘你以为我傻吗?拿她挡季枫不是很方便吗?’
何然再发的的消息全部已读,就没有再回复了。计萌的脑袋里空白一片,不知道该信谁,荀音对她不是这样的,明明那么小心翼翼,可他的话又让她觉的那么恶心。
计萌把手机锁好放在一边,靠墙坐着,就这样发呆了很久。
眼眶酸疼,一滴眼泪也没有,又烫又疼。
只不过是被人冤枉了几句,又不会少什么,为什么会那么难受?心脏堵的厉害,喘不过气。
她使劲儿捶打着心口,想要缓解疼痛和窒息的感觉。
“我……没有……”计萌双手抱膝,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这一切都是自取其辱是吗?“伏禾……我们……”
“就因为是你,我才给你睡啊。”
计萌还是不争气的哭了,一直哭,只是默默地掉眼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她先陷进去了,能怪谁呢?
那些话,那些举动都是演出来的吗?他不去当演员才亏了!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没那么难受,手掌根捶着心口。攥紧的掌心里嵌进皮肤的指甲,就那么痛,都没察觉到。
她也很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这些虚的东西了?还是在乎这些话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苦笑了几声,眼睛瞥到了包里的那几瓶药,抗抑郁的,凝血的,安眠的。
他说了,记得吃药。
那些都算什么呢?
计萌伸手倒了杯水,翻着荀音的抽屉,找到了一把还未拆封的手术刀,凝血的药倒进了垃圾桶,全是小小的白色药片,吞了叁倍量的抗抑郁药,就着水一口气咽下7天的安眠药,又拿手术刀划开了新的伤口。
看着血往外冒,她以为这么多年,抗抑郁的药吃了那么多,总该好转了,可他就那么一句话,所有的努力都崩溃一亏,多年没有主动寻死!
她没法不在乎,最底线的那根弦断了,再也绷不住了,只想解脱。
底线就是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一句话没留,只有眼泪滴落在他的书页上,难以察觉的淡粉色……
她快要哭出了血,直到最后哭干了眼泪,哭也哭不出来,眼白通红。
胃里翻江倒海一样的难受,吐不出来,还烧得慌。
计萌倒在桌子旁,没力气再支撑着她了,只知道自己很痛,头晕脑胀,无法分辨任何东西,很绝望,反正吃药自杀很痛苦。眼皮都睁不开了,她也很顺从感官闭上了眼。
而手腕下方是一滩血,凝血功能异常的她,其实最不喜欢看流血了。
如果,这次逃离成功,伏禾会不会不高兴啊?
计萌在失去意识前的几秒,一直都在想伏禾,那是她半个亲人。
“荀医生让我来看你,进咯。”
门口正是血液科医生,今天过来给她再看看伤口愈合情况,顺便帮忙看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