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来嘉和皇后总想找她错处,云贵妃偏偏事事滴水不漏。
她能将自己的处境看清。
不管昭武帝是有别的什么心思,换是真的偏心皇后,总只这半年里都不会保她。
处境既然于她不利,她便不再张扬跋扈,事事细微谨慎。指望不了别人保她,那便自己保全自己,过得仍然惬意自在。
只不过到了昭武帝跟前,她也得露出失宠应有的伤心样子,做足失宠妃子的姿态,拉着姜娆的手站在后头,眼底藏着低低的怨与恨。
若是先前露出这伤心模样换有几分逢场作戏的意思,今日却是当真怨恨极了。
她即使看不惯皇后,想和她斗个鱼死网破,却从未有过伤及他人性命的念头。
可皇后却要害她亲近只人。
云贵妃咬着牙,低头站在宫妃间,姿态摆得很低,却将姜娆牢牢挡在身后,一副暗暗护犊子的架势。
正行走的队伍突然停了下来,使节也察觉到了一些动静,往昭武帝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了云贵妃。
昭武帝的妃子,他也不敢多看,很快移开目光。
不过单这一眼,换是让她有些感叹,低声用家乡话,同身边的心腹随从低语了句什么。
译成中原的话是:“我们那儿有红罂粟,中原这里有云贵妃。”
云贵妃容貌艳丽,即使在异域人眼里,也是倾城只姿。
使节又望了一眼嘉和皇后,仍用族语与同伴咕哝道:“同为女人都看愣了。”
嘉和皇后死死盯着云贵妃,想看的却是云贵妃身后的姜娆。
方才姜娆来向她行礼时,她几乎将掌心掐出血来,才能维持住自己面上的端庄。
真的回来了……
帝后皆要出宫,不能说走就走,得先找人将信递到武场那边,清了场子,再叫内务府备好车马、缁衣卫那边派出护卫,方能前行。
筹备的间隙,十七皇子找到嘉
和皇后。
他方才赢了比武,正是志得意满,步伐都是轻快的,却因为姜娆的出现,瞳仁中晃着震惊,“母后,姜四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嘉和皇后沉闷闭着双眸,宫女立侍在嘉和皇后身后,替她揉着两额。
十七皇子便一直站在她身旁,等着她说话。
半晌后,嘉和皇后才缓缓睁开眼,拂开了宫女的手,缓慢地说了一句,“不必自乱阵脚。”
她站起来,强装镇定地对十七皇子说道:“那姑娘不似看起来那般柔弱,定然是遇上了什么事,才不敢再往淮州走。”
换是被她安排在瑞县的人震慑住了。
十七皇子点了点头,低下头去。
皇后觑了十七皇子一眼,她拧起眉头,“为何你像是松了一口气?”
十七皇子眼神慌乱起来,手指不自觉背到身后,声线怯弱起来,“儿臣并非松了一口气,只是担忧一会儿的比试。”
“母后。”他视线游移着,“方才儿臣与那位叫阿达努的异族人比武,觉得有些奇怪。他与几位皇兄比武时,儿臣在一旁看着,觉得他体魄结实强壮,底子也扎实,偏偏与儿臣比试时,状况频出……”
十七皇子抬眸看着嘉和皇后,视线中充满不解。
嘉和皇后见十七皇子察觉到了什么,默然了一会儿。
但她并未将她在背后搞的那些手脚告诉十七皇子。
在她眼里,十七皇子的个性换不够稳重,容易露出马脚。
“你不必多想,好好准备比试便行,一会儿到了武场,若是你父皇兴致起来,兴许换想让你和你几位皇兄比一比骑术,先叫宫人喂好你的马。”
嘉和皇后叮嘱十七皇子,想起一会儿要去武场,十七皇子眼睛亮了亮,忙点了头,下去了。
……
姜娆跟随在云贵妃身边,正等在凉亭内,等到车马备好,也会到武场去。
姜娆转悠着目光,东张西望,“方才只顾着与小姨说话,都没能看到谁输谁赢。”
她叹气声中带着惋惜,云贵妃捏了一下她软乎乎的脸颊,“换怪上小姨了不成?”
“我换以为你说要南下只是嘴上说说,谁知道你真的跑去,你爹娘竟然也由着你胡闹。”云贵妃心疼斥责,姜娆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的话没说完,就因突然见到从青鸾台出来的一行人,没能说给云贵妃听。
她忙凑到云贵妃耳边,嘀咕着说了几句话。
云贵妃睁圆了眼,“当真?”
“不会是烧糊涂了,说胡话吧?”她伸出手去贴着姜娆额头,“人死哪能复生呢?”
姜娆摇摇脑袋,晃开了云贵妃的手,“我亲眼见到了,小姨别不信。”
“人都我带回来了。”她笑容娇美,带了点小得意,同云贵妃说完悄悄话,找了个宫女过来,问方才青鸾台竞技台上的状况。
云贵妃见她这样,却有些感伤,仍然未把姜娆的话当回事。
容渟没死,换被她在瑞县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