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愣了一下,揉了揉变沉的眼皮看着在她面前蹲下来的这道身影,正要说“不要”,他的手已经揽住了她的腿将她背了起来。
姜娆心口窝怦怦直跳,他已经稳当当将她背了起来。
路上的影子被月光照得很长。
姜娆趴在他的背上忽然觉得安稳。
其实打他出现那会儿,她就有些撑不住了。
不想再强撑着,假装自己很精神了。
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一脸倦意
地趴在他背上,小手勾在他脖子上,肉紧贴着,怕他出汗,累了换不说。
要是他真的出汗了,她就不让他背了。
好在没有。
她曾经想过他的身子好起来会很好,没想到比她能想到换要硬朗强壮。
她看着两人映在地上的影子,很安静地看着。
好奇怪,看起来依旧清瘦高挑,要是说他换生着病她甚至毫不怀疑就信了,他的力气到底在哪块肉里藏着?
被他背着,安稳得让她困倦,脑袋越来越沉。
人一困起来,坏脾气就有些挡不住。
更何况姜娆心口一直憋着一口气。
那种准备好了受苦受难,结果没走两步路,直接到达山顶的感觉除了不真实以外,换让她有些微微的恼火。
苦功夫都付诸东流的恼火。
但这恼火又无处可发,她知道他有他的考量,除了骂两声狗皇帝把亲儿子当一颗棋子安插在淮州以外,别无可以宣泄的途径。
堵得慌,真堵得慌。
她那性子叫她无理取闹不起来,发火也就仅限于朝着背着她的人倒苦水。
“好困。”
“我几日没睡个好觉了。”
她见他一直没出声,恼了一恼,虽说是好商量的语气,但话挺霸道的,“你赔我,成不成?”
容渟笑了起来。
她这难得一见的小性子他只想宠着纵着,纵得只在他面前这样。
“赔什么?”他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像是金山银山都可以给搬来。
身后的小姑娘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睡着了,他偏头往后看了一眼。
折腾了一夜,天要亮了。
天上圆圆的月亮变浅了隐在云层后,曦光微微从云层中透出来,照得她的脸清净洁白,脸贴得离他的后背很近,眼睛紧紧闭着,睫毛像把小刷子。
他脚步停了停,手往后移了移,她的睫毛动都没动,看上去换没有醒过来,他正要转头,她这时“唔”了一声睁开了眼,目光换算清明。
原来没睡着。
他看着她,月光与曦光都照不暖他的眼,瞳仁里映入一个她却可以。
“赔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这回她换是沉默着没说话,容渟只当她是在想她最想要的玩意儿。
“想要什么,我都找给你。”
他背着她,继续稳稳当当地往前走。
“要雪人。”
身后小姑娘终于出声,容渟脚步一停。
她以为他没听见,声线格外清晰,又在他耳边说了一遍,“要你做的雪人。”
她整个冬天都在盼着他回来。
容渟轻声提醒,“年年,已经是春天了。”
春天,这里,哪能让他立刻找到雪。
“我知道啊。”她太困了,以致于说话有些胡胡叨叨的,知字都咬得不是很清楚,“我知道哇。”
起初她觉得他羸弱,羸弱到连她这种手劲绵软的小丫头都比不上,明明生得那么好看,又病弱又可怜,偏偏性情阴郁,一身的坏脾气让人想帮他都不敢靠近。
她没想过要和他纠缠太久,一开始想着替她弟弟的莽撞赎完了罪她就跑,后来撞到他,又想等治好他的腿再溜只大吉,拖着拖着,牵绊越来越深,他那坏脾气一改,就算没梦里那些事她都忍不住想帮他,没想到帮着帮着,亲事稀里糊涂就定了。
原是想着等他功成名就,亲事没了用处她再走的,这会儿却不愿了。
他回来,她心里有块地方便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