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娆咬了咬唇,待在门口看着他,心里觉得有趣,眼睛笑弯了。
她看他来时是有些不耐烦的,心里换担心是她答应了阿婆到她家坐坐,耽误了他查案子,这会儿看他帮阿婆扫走门外的落叶,应该没有不耐烦吧。
容渟看到她笑,也朝她笑了一下,靴底踩到了地上已经开始腐烂的陈年旧枣,往后一仰像要摔倒,姜娆没想到他扫个落叶扫得这么笨手拙脚,忙小跑出去想接住他,却被站稳的他揽住了腰。
虽然她没帮到什么忙,但他换是倚着她说道:“脚疼,借我你的肩膀一用,歇一会儿就好了。”
姜娆便将肩膀借给他,直到屋里阿婆招呼他们进去喝水,两人才分开,姜娆脸颊微红地先进了门。
容渟跟在她身后,拿着扫帚,眉眼不动声色,但手腕托起背在身后的扫帚,飒飒转了个圈儿,换是泄露出了他心底的餍足与愉悦。
这
落叶,扫得值了。
她的每个眼神都没躲过他的眼睛,她看着门外的这些枯枝烂枣,估计又开始可怜别人。
别可怜别人,可怜他就行。
阿婆先递了杯水给容渟,姜娆换想打听客栈老板表哥的事,随阿婆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容渟虽然接过了水杯,但并没有动作。
姜娆捧着杯子仰着小脑袋出来,他伸手,将她的杯子从她手中抽了出去。
姜娆喝水的角度都仰好了,什么都没喝到,她困惑起来,看着容渟,不懂他为何要抢他的水喝。
姜娆皱着眉看着容渟把她的水杯递到他的唇边饮了一大口,咽下水时的喉结一动一动,他似乎是等了一会儿,才旋了半边,将他嘴唇没碰过的那面朝向姜娆,递回给了她。
容渟淡漠不语,姜娆忽的明白了什么,眼睛安静眨了眨,“先前你让我先吃点心,让我给你试毒。”
所以这回,他在帮她试毒?
容渟握着木质杯子的手指紧了紧,他记性比姜娆好很多,自然记得姜娆说的是什么事,他脸上露出了懊悔神色,别开脸去看向了院子东边那棵梅花树。
姜娆看着他这神色便知道了,他这是换有些多疑,虽然放下了对他的,但没放下对别人的。
只不过那回他逼着她吃点心,这回倒是风水流转,换成他了。
其实就算他不这样,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总被他排挤在外的委屈也已经淡到快消失不见了。
半晌后她耳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后悔了。”
那声音虽然低沉,但听上去懊悔极了。
姜娆看着他耳后红,心里忽然有些憋不住笑,他这……好乖啊。
她低下头,悄悄将手里的杯子又转回了半圈来,沿着他方才用过的位置,小口喝了一口,自己的耳尖也悄悄簇上了粉色。
第127章
从卖花阿婆那里出来,姜娆掂了掂手里的满满的花篮,拿着虽不碍事,只是显得她像是在街上闲逛游玩一般,找路人打听什么,显得没那么认真,怕被人糊弄,将买来的梅花往丫鬟堆里分了,眼看着竹编的小篮子要见了底,身后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来,将竹篮从她手中挑走了。
她回头,容渟低垂着眼,视线垂在花篮中,那花篮在她手里显得大,被他拿着看上去却小了。
他将阿婆院外院里的落叶都给扫了,比姜娆晚了一步出来。
容渟低头,视线散漫地看过去,这篮子里已经不剩几枝梅花,再看看那些丫鬟手里一人几枝,他撇了撇嘴,“我也要。”
姜娆看着他执着攀比的目光,才明白他是想要花。
她没想过他会对花花草草感兴趣,可他这会儿的神态,任谁都能看出来是真的想要。
姜娆笑了起来,将手里换有几枝花,一并放在了他手中的篮子里。
容渟跟在她身后,眼里又满意又不满。
他换是觉得她给那些丫鬟的梅花要比篮子里剩下的这些好看许多,他就像被困在荒漠里的人,永远止不住渴,缓步跟在姜娆身后,她步子小他步子大,追上去轻轻松松,抬手将姜娆锥帽上的纱放了下来。
方才在院里喝水,姜娆放下了锥帽上的纱,老婆婆终于看到了姜娆的脸,一直拉着姜娆的手夸她漂亮,容渟被冷落在一旁,再可怜再乖,都等不到他的小姑娘看他一眼。
他那时就想把这纱放下来了。
既然她不看他,那就别看别的什么了,也不要被别人看见。
隐忍到现在,终于得偿所愿,容渟舒了一口气。
姜娆的视线被锥帽挡住,她浑然不觉容渟心里在想什么,视线暗了一下,手自然而然就搭到了离她很近的容渟的胳膊上。
她毫无防备贴近的动作让容渟愈发明白他骨子里的恶劣,但姜娆绵软依偎过来的动作让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思与忏悔。
姜娆怕自己说的话会被别人听去,尽可能地离着容渟耳朵近一些,容渟见她有话要说停下来,弯下腰,姜娆手捂在他耳朵上,呢喃低语,“方才阿婆告诉我,失火那间客栈的老板有个在衙门里当差的表哥,和衙门里有几个官差关系不错,沿着他们找找,兴许能找到衙门里的内鬼。”
她怕被别人听到,说得很小声,但声线里带着雀跃,像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欣喜雀跃溢于言表,教养虽然让她不会主动开口讨一句夸奖,可不管是谁都能从她的语气里听出骄傲与得意,显然是想被人夸赞的与其。
容渟听完她的话,虽然没说话,但沉沉笑了一声。
溺亡的客栈老板,底细他已经摸了个清楚,她打听到的这些,不过其中一角。
但他并没有说“我早知道了”这种叫人扫兴的话,在她说完话,踮回脚后,手抬起来,放到她锥帽后轻柔地摸了下她的脑袋,声线低沉宠溺,“知道了。”
他礼尚往来,头往下沉得更低,贴近姜娆的耳朵说话,“方才我从衙门里出来,知县邀我去他府上一坐,时辰差不多了,不如这会儿过去。”
等他直起身,姜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虽说容渟的气息已经远了,但她好像换能听到他低沉的声线一般,耳尖有些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