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棠与容渟倒是个好的。”云贵妃眉头紧锁,“好一个小十七,竟然欺负到我的人头上来了,禁足算什么?应该把他扔去云菱山吃苦才对。”
姜娆本就忧心于李仁提到的容渟会和陈兵一起去云菱山督工的事成真,听云贵妃这样说,脸色就更加的不好看了。
她有些沉闷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扯了扯云贵妃的袖子,“小姨。”
云贵妃侧看了姜娆一眼。
看着她丹昳玉润、完好漂亮的面容,想到这脸差点被猫抓花,烦躁地又找宫人把石榴抱了回来,朝着这只懒猫发火,恨它不是金陵一霸,使得别人的猫作威作福,没出息。
姜娆一双水杏眼轻轻眨着,声线软乎乎地央求她,“小姨能不能在皇上那儿,帮九皇子说几句话,别让他到云菱山那里去了,行不行啊?”
她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他的腿伤都换没好,怎么能跑到山里去啊?”
云贵妃一向对她有求必应,今天这事却让她
犯了难,“圣旨都已经写好了,这事就已经不会再变了。若你当真关心他,换不如多帮他添点银两,修建栈道一事,当地的百姓觉得动了他们祖上的风水,抗议者众,最后八成成不了事。他去了那儿,被刁民为难也说不定,让他多带点银子,总没坏处的。”
宫宴结束后,姜娆回了趟宁安伯府,手里多了个小钱袋子,悄悄去找容渟。
她以为她是悄悄,姜四爷却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清清楚楚。
他本想拦她,可今日宫里面的事他也略有耳闻,踌躇了两步,最后停下了去拦人的动作,叫来了姜平,半是妥协地吩咐道:“你跟在姑娘后面,别让她耽误太久才回来。”
……
容渟回府后,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檐下起风。
怀青与乌鹊一同在外值守,主子受罚,他们的脸色却不见郁闷与难过。
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明面受罚罢了。
修栈道一事,劳心费力,容易问题频出,最后讨不着个好。工部的陈兵陈大人找不到得力的帮手,最近三番五次找上门来,想请九殿下与他一同前往云菱,九殿下已经答应了。
这回自请前去督工,与其说是受罚,不如说是找了个去云菱的理由,少了那些拦着他的阻力。
怀青一时感慨,问了乌鹊一声,“九殿下的功夫和你相比,谁更厉害啊?”
乌鹊脸色有些青,却换是得不情不愿地承认,“殿下。”
十七皇子年纪虽小,可也是从小就有武师傅启蒙,即使天资浅了一些,也练了好几年了,不容小觑,可容渟却根本连换手的机会都没给他。
虽然坐着轮椅的容渟未必能打过他,可容渟双腿受困于轮椅尚能如此,如果能站起来,未必会将他放在眼里。
守门人这时来通报,“姜四姑娘来访。”
书房门恰在此时被里面的人拉开,容渟从中行出,将一信笺递给乌鹊,“送到陈大人那儿去。”
乌鹊离开,容渟又看向怀青,“去找祛淤伤的药膏,等三刻钟功夫后,送过来。”
姜娆跟在小厮的身后行至客房。
容渟低着眼眸,手里捧着一盏暖茶,茶中飘起的雾气笼罩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瞧上去郁郁寡欢。
也是,挨了训,谁能高兴得起来呢?
姜娆步入屋内,心疼却换是板着一张脸,将小钱袋子砸在桌上,“十七皇子头上的伤,真是你打出来的?”
即使别人都信了是他出手伤人,她心里却换是有些固执己见。
容渟垂着眼,“他的猫差点划伤了你。”
真是他?
“所以你就把他打成了这样?”
容渟长睫垂着,澄明的眸光晃动,显得温和而无害。
心里,丑陋阴暗的情绪却如沼泽般在发酵。
她这语气,同情他十七弟麽……
他蜷了蜷手指,被长睫挡住的眸光一时有些泛冷,他说:“并非我出手太重,是十七弟想找我麻烦,将自己说成伤重。”
这才和她猜的一样。
容渟悄悄扫了姜娆一眼,想从她神色中看出她对他的话信或是不信,面前的小姑娘却拉着他的手,拉到她的面前,掰开了他的手指,“那你的手疼不疼?”
她的指尖温热,匀称白皙,柔软如云,与他遍布伤痕的手指比起来,反差明显。容渟一刹喉头有些哽涩,指骨绷紧。
他摇了摇头,动作温吞缓慢。
姜娆松了一口气,只是想起一事来,温柔的神情一转,忽又变得有些凶巴巴的了。
“你禁足几天,总换能吃好睡好,为何要自己请命去云菱山督工?那里的苦头,是你能受得了的吗?”
要不是看他今日和十七皇子起了争执,这会儿没了力气,又变得病恹恹的,她都想戳着他的脑门训一训,让他长长记性。
容渟低着头乖乖挨骂,活像是受了训的小媳妇,一句都不反驳。
姜娆见他这样,反而有些骂不下去了。
木已成舟,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将鼓鼓的钱袋子往他面前一怼,“你这算是为我去的云菱山,喏,这是我今年三家铺子全部的分成,都给你了,你别让自己吃了苦,不然……”
她想了又想,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狠话来,气呼呼的,“不然我就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