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福一顿,原本低垂的眼皮微微撩起,隐约可见一丝光亮划过:“您想通了?”
杨岚却避而不答,只道:“上次,沈婠进入明达,抢占属于阿谦的资源,他没动作。如今,外面的骚狐狸想要上位,一旦我没了‘沈夫人’这个头衔,阿谦也会名不正言不顺。”
“所以,您想让他怎么做?”
“替我揪出那个狐狸精,最好……”杨岚眼底掠过一道暗芒,透出几许肃杀,“让她永远消失。”
周庆福浑身一震。
杨岚幽凉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你,懂我的意思吗?”
“……夫人想用他的手解决婚姻危机,您觉得现实吗?”
杨岚好看的眉头狠狠一蹙:“为什么不现实?依他的人脉和能力,在宁城找一个人轻而易举。”
“没错,这事儿不难办,可也要那位愿意。”
“什么意思?”
周庆福沉默一瞬:“……他想接您走,离开沈家,离开宁城,这个想法从二十年前到现在始终没变。如今你们婚姻出现问题,于他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推波助澜就已经很好,您觉得他还会亲自动手帮忙解决问题吗?”
杨岚一怔,定定望向某处,那些深藏在记忆角落的画面被强行翻出,不断在眼前回放。
良久,女人失神般讷讷低喃:“……他竟然还没放弃。”
轻得如同羽毛落下,却还是被周庆福捕捉个正着!
他目光微闪:“不如……让那位接您离开?”
此话一出,杨岚猛地回过神,眼底迷茫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冷硬与坚持:“阿谦还没有拿到应该属于他的东西,这个时候离开,只会白白便宜别人。”
“可那位能提供的条件比沈家……”要好千万倍!
周庆福话没说完,就被杨岚开口打断:“不用再说,我不会走的!如果他还念着曾经……”
说到这里,女人眼底浮现一抹难堪,又似不甘与埋怨,咬紧牙关:“那就替我揪出那只狐狸精!”
说完,起身上楼,留给周庆福一个挺直冷绝的背影。
很快,周庆福也转身离开,回了佣人房。
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彻底沉寂下来。
壁灯昏黄,窗外夜色浓郁。
……
就在同一片月光之下,华翔金座某间高档公寓。
高唯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门拉开瞬间,白色水蒸气疯狂往外涌。
而她便在这片朦胧之中,径直出了卧室。
在路过床边的时候,踩到一条白色真丝睡裙,穿在身上服帖又顺滑。
是沈春江最喜欢的款式。
男人每次来,高唯秋都会穿着它,再随手披上一件外套亲自下楼迎接。
只是现在,女人却看都不看一眼,湿漉漉的鞋底从上面踩过,留下一个带水的脚印。
真丝已毁,即便洗干净,也不能再穿。
但是没关系,她衣柜里还有一模一样的,备下了几十条。
高唯秋行至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边扯过干毛巾擦拭长发,另一只手拿起之前沈春江用过的那只茶杯,还剩下小半的茶水。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茶叶和茶汤的色泽都比最初泡好时深了很多,甚至隐隐泛黑。
高唯秋冷笑一声,交叠起一双长腿。
她不算年轻了,但这个动作由她做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妩媚风情,与之前纯良无辜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她放下茶杯去捞,看了眼来电显示,并不意外。
随手划开通话键,漫不经心开口:“喂,什么事?”
“听你的语气,想必沈春江又没在你这儿过夜。”那头传来一阵轻柔舒缓的女声,格外好听,只是夹杂着沉浊的呼吸声,有些力不从心,呈现出孱弱的病态。
高唯秋笑容一僵,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你懂什么?!”
“没错,我是不懂,但有一点却必须要提醒你——别被感情冲昏了头,只惦记那点事儿!”
因语气急促,情绪激动,才刚说完就无法抑制地咳嗽起来。
高唯秋眼底闪过暗芒,又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你放心,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
那头过了半晌才缓和过来:“你,既然懂,在我打电话追问之前就该主动汇报情况,而不是磨磨蹭蹭,能拖则拖……”
本该严厉凶煞的语气,可说话人有气无力,听着相当绵软。
自然也没什么震慑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