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小阡?漠小阡为何要这么说,为何要将自己交给夜无书?漠小阡既然见到了自己,会不会已经救出了漠竹?
何垂衣有心试探,便故作不知,问道: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见过他吗?
夜无书不疑有他,坐到桌案边,拿起一条帕子自己擦拭着破云枪,边说道:不知道。或许是你被巫蛊族孽畜伤了之后,又中了灭虫香,再然后失去了意识,所以不记得了。
听到他提起巫蛊族孽畜何垂衣掌心猛地一攥,右手摸向腰间,却抓了空,他神色不仅放空一瞬,凝神想了片刻,漠小阡应该没有害人之心,沧海笛势必不会显露在外面。何垂衣不动声色地摸索起来,半晌终于松了口气,在袖口的内衬里。
他又问:灭虫香是什么?
也不知夜无书是不是有意为之,他像是对何垂衣丝毫不设防,有问必有答:是一种专门对付蛊虫的东西,我胡乱取的名字。
何垂衣点点头,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
我是被巫蛊族人用蛊虫伤了之后,又中了灭虫香?我之所以被伤,是因为阴风寨的人?
对,巫蛊族孽畜拿走了沧海笛,伤了你。
何垂衣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记得我是在雪竹镇遇到巫蛊族后人,为何又到了嵇南?
漠小阡还算有点良心,应该是想带你去南方找解药。
那巫蛊族后人和他的同伴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夜无书问道。
何垂衣神经顿时紧绷起来,不禁摸向内衬里的沧海笛,随便问问。
夜无书笑了笑,你还想找他报仇吗?你肯定打不过他。
何垂衣有些目瞪口呆,甚至怀疑夜无书究竟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来的,自己都露出了马脚,夜无书居然还能想到借口为他开脱?如果夜无书不是在装模做样,这个人未免也太傻了,就凭他也能活到现在?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夜无书无奈地摇头,你最好别去。巫蛊族孽畜和钟小石从雪竹镇逃了出来。
另一个人呢?
你怎么知道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看到他们三个人被包围着,难道不是吗?
夜无书毫不怀疑道:另一个人就是阴风寨的大当家,漠竹。他不知为何又闯了回去,最后重伤逃走,不过他伤势实在过重,估计跑不远。
何垂衣眉头皱起,夜无书,多谢你救了我,但现在我要离开了,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你身上有盘缠吗?你怎么回去?夜无书将破云枪擦得一尘不染,小心翼翼地放回桌案,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也回京城,你的仇我替你报,我绝不会让巫蛊族孽畜继续危害人间。
何垂衣怔了片刻,你为何要帮我?
你是百姓,我是将军,我帮你还需要什么理由。
你就不怕会后悔吗?
我不会后悔。
何垂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或许明白了,武帝为何会喜欢他,为何不愿将他束缚在自己身边。
这个人,拥有着世间难得的天真,干净得一塌糊涂,如果是自己,也不会将他强留在身边。
好。
何垂衣根本不知道路线,身上的确没有任何盘缠,或许和他一起走,才是最快到达雪竹镇的方法。
只是,漠小阡明明带自己离开却没前往雪竹镇接应漠竹,钟小石也不知所踪,难道钟小石根本没把漠竹独自留在雪竹镇的消息告诉漠小阡?
想到此,何垂衣不禁后颈一凉,浑身气息的凌厉起来。
如果,沧海笛里的毒也是钟小石下的
夜无书着急回京城没有在嵇南多做停留,第二日便带人上路,一路走走停停,期间没有任何漠竹的消息传来,何垂衣稍稍松了口气,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途中,夜无书一行人在一座名叫鼓城的地方置办行李。
鼓城名副其实,进入城中,每家店铺门外都架着鼓,但凡有客人来往就会敲上一阵。
一行人吃过午饭,便前往集市置办途中的干粮和酒水。
这几日赶路枯燥无味,夜无书乐得清闲,带何垂衣去城里转转。
两人沿途经过不少铺子,见两位神采飞扬的公子路过,为了招揽生意,纷纷敲起了鼓,一时惹了不少路人驻足观看,何垂衣担心人多眼杂,拉着夜无书赶紧离开了人群。
他们这欢迎我们的意思,你跑什么?怕生?
何垂衣懒得和他说,连连点头,敷衍道:怕、怕。
夜无书看出他的漫不经心,笑了笑,道:再过几日就回雪竹镇了。
嗯。何垂衣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想,这么久没有漠竹的消息,想来应该是逃走了,不过他伤势那么重,能逃到哪去呢?
和夜无书同行并不方便打听关于漠竹的事,如今已经接近雪竹镇,自己的身份也快瞒不住了,他现在并不想和夜无书动手,不能继续和他一起走了。
夜无书察觉到何垂衣兴致并不高,近来他也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夜无书暗暗地叹息一声,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夜无书问道:你说什么?
你已经将我送到这里,接下来的路就不用麻烦你了。
夜无书神色一顿,愣了片刻没有说话,何垂衣便一直看着他。
小心!忽然之间,何垂衣大喊一声,只见一位浑身被斗篷笼罩着的人一手抓向夜无书,何垂衣抓住夜无书的手,将他从原地拽开,斗篷人的手也迎面向何垂衣抓来。
不知道是不是何垂衣的错觉,斗篷人的手似乎顿了一瞬,何垂衣没多想,从原地跃起,一脚踹向斗篷人的胸膛。
斗篷人被踹得连连后退几步,捂着胸口居然站不住身子,半蹲在地面,吐了一口鲜血出来。他僵硬地抬起头,透过面上黑色的面纱,似乎在看着何垂衣。
何垂衣心底升起一股异样,松开夜无书的手走上前,斗篷人却捂着胸口,最后深深凝视了何垂衣一眼,转身钻进人来人往的人群中。何垂衣看着他消失的身影发怔,片刻后夜无书走了上来。
你为何要救我?
何垂衣猛然惊醒,收回视线,扬唇轻笑,你是将军,我是百姓,我救你,还需要理由吗?
夜无书听后怔了一怔,他从未听任何人说过这种话。
将军保护百姓是天经地义,在这个人眼里,将军也是该被保护的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夜无书很久,在客栈吃过晚饭,他便端着一壶小酒,坐上了屋顶。
经斗篷人这么一闹,何垂衣直到晚饭后才想起自己那时候想说的话,听说夜无书独自在屋顶便追了过去。
夜无书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见是何垂衣弯了弯眸子,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告辞。
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