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诈你?”苏昭宁问道,“怎么诈你了?”
“我想着小叔叔受伤了,就说主动让他三子。小叔叔只说不必。然后我又说让小叔叔先下。小叔叔也说不必。”南敏行坐到角落里,把被子扯到怀中,答道,“但小叔叔是骗子,他没有说他已经痊愈了!真正下棋的时候,他的手拿棋子跟以前完全不同!他已经痊愈了!”
“真的?”苏昭宁话语间有些难掩的喜悦。
南其琛手关节处的骨头被折断了。大夫说,要完全痊愈是很难了。
手是这样,脚也好不了多少。一想到南其琛因为自己晚去一天求救,而要做个瘸子和一个废了手的人,苏昭宁就很内疚。
听到南其琛手好了,苏昭宁心中自然是十分喜悦。她坐到南敏行旁边,认真问道:“敏行,你小叔叔真的好了吗?”
“他的手完全和过去一样了?”苏昭宁再三问道。
南敏行很委屈:“娘,小叔叔前几天手都有些拿不稳棋子,所以儿子才说让他棋子的。如今小叔叔好了,也不告诉儿子。他这是诈赢!”
苏昭宁将心中的惊喜暂且收起,开导南敏行道:“敏行,你为什么想让小叔叔三子?为什么想让小叔叔先下?”
“因为小叔叔手受伤了啊。”南敏行答道。
苏昭宁又问:“那你会因为小叔叔受伤了,先故意输给他吗?”
“当然不是。”南敏行反驳道,“下棋连输赢都让了还有什么意思?”
“那就没错啊。小叔叔如果特意输给你,那你又会有什么意思呢?”苏昭宁点拨道。
平日很聪慧的南敏行此时因为钻进了死胡同里,而没有很快想明白。他还是忿忿不平:“如果他不隐瞒他好了的事情,我未必会输的这样快!”
苏昭宁当作不明白一般地故意问南敏行:“为什么呢,小叔叔手受不受伤,又都不影响他本身的棋艺。”
“当然影响了。因为小叔叔手受伤的话,他拿棋子都很困难。这样,痛意就会影响他的思考。”南敏行抱着被子信心十足地答道。
他甚至口快说出了一句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不会常去跟他下棋了。”
“所以你小叔叔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苏昭宁知道南敏行这一时半会自己想不明白,她直接给对方分析道,“敏行你跟小叔叔下棋的时候,是抱着他手受伤的缘故,去趁机胜他的。”
“甚至,你一开始提出来让棋,也只不过是进一步打击你小叔叔。”苏昭宁相信南敏行有这样的缜密,她反问道,“敏行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反复提及伤势,会让你小叔叔更加心绪不宁吗?”
“所以,敏行你是趁机取胜,你小叔叔则是顺势而为,以示弱取胜你。”苏昭宁认真看向南敏行,提醒他道,“既自己报了争胜之心去,就不能怪他人亦有取胜之意。”
“敏行,轻敌往往是失败的开端。”苏昭宁说完这一句,自己心中也是同样一凛。
醉仙楼之事,虽然白术还未带回最后的结果,但她心中已有八、九分倾向是一桩意外。
这种倾向,未必不算一种轻敌。
把南敏行怀中的被子拖出来,苏昭宁轻轻地拍着又在打哈欠的孩子,她重新把事情的经过,在那脑海中过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