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误将其当成一种求欢的暗示, 下意识避开,眼巴巴瞅着他面如冠玉的脸庞, “不是说好了以字帖为献吗?”
不然她这几个月辛苦练字为什么?
主意虽然是皇帝自个儿提的,这会子他却有些不满意,“就这?也太小气了些。”
夏桐心想国库里什么没有, 皇帝难道会眼馋她的东西?
可看男人这使劲撒娇的模样,夏桐只得拿出老母亲一般的包容与耐心,“不然, 妾再为陛下做个香囊或扇坠好了。”
郎情妾意,向来体现在这些小事上, 话本里的书生小姐也常以此来私相授受——想想倒有种偷情般的刺激。
刘璋这才眉眼弯弯,刮了刮她的鼻梁, “好, 朕等着。”
夏桐从善如流的问, “那么陛下更喜欢香囊还是扇坠?”
刘璋:“朕全都要。”
夏桐:……好一个贪心的男人!
奈何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她只得无奈道:“遵命。”
心里琢磨着距离寿辰还不到一月,香囊扇坠虽是小东西,做起来却也颇费功夫,尤其她并不擅长女工……或者可以让平姑搭把手?
刘璋一眼看出她的盘算,“要面圣的东西,怎可假手她人?你若这般不实,那干脆也别送了!”
说罢将手一甩,生起闷气来。
夏桐蔫头巴脑的道:“但,妾还得照顾敦敦,实在抽不出余暇……”
刘璋就等着这句呢,睨她道:“那你不会让奶娘照顾,朕花银子请她们进宫为甚?还是自打有了皇子,你就觉得朕这个夫君可有可无了?”
夏桐算是瞧出来了,敢情皇帝在跟儿子较劲呢,难怪话里一股浓浓的酸味。
怎么会有这么不成熟的男人?夏桐感到很无语,难怪常听人说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她这不等于养了两个儿子么?
无奈这个长子还是天地君亲师里头最大的那个,夏桐只好自认理亏,少不得让春兰秋菊多费些精神——她则一心一意忙活万寿节上的贺礼。
刘璋这才高兴起来,两腿一并又来缠她。
夏桐自打生了孩子愈发怯热,这盛夏时节,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出一身汗,“您别弄我了,怪闷的!”
皇帝这会儿总算有了些情人的体贴模样,“朕让厨房备了解暑的汤饮,不如盛一碗来?”
夏桐正好有些渴了,于是点点头。
刘璋拍拍手,不多时,便有个小太监捧着红漆托盘进门,里头是两盏色如白玉的冷饮。
夏桐才挨着碗壁便一激灵,知晓是冰镇过的,登时来了精神,三两口便半碗下肚——平时当着敦敦的面她都不敢喝冰的,怕那小鬼嘴馋,再吃伤了肚子。
喉咙的干渴得到舒缓之后,她才细细品咂起其中滋味,总觉得除了鲜果的甘甜和炼乳的嫩滑,还有股淡淡的酒香?
于是向皇帝投去疑惑的目光。
刘璋笑道:“好不好喝?朕试着在里头加了现酿的马奶酒,这法子还是金吉娜传授给御膳房的。”
夏桐尝着果然不错,且她入宫以来其实甚少饮酒——自打怀了敦敦,但凡小宴大宴都得忌口,后来为怕影响奶水,亦是滴酒不沾,还真有点馋了。
自个儿的青瓷碗见底后,夏桐又巴巴看着皇帝手里的。
刘璋还一口未动,顺势递给她。“你既喜欢,把这碗也喝了吧。”
两碗甜酒落肚,夏桐双颊显出酡红来,眼睛也带上些许水色,仿佛隔着雾气看天上的星星——她已经醉了。
太久没饮,加上这马奶酒的后劲大,难怪一时间受不住。
刘璋反而微笑起来,轻轻拥着她的肩膀,柔声唤道:“桐桐,桐桐!”
“唔……”夏桐齿间轻轻呢喃了一声。
刘璋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桐桐,告诉朕,你与程耀果真是青梅竹马么?”
平时他得做个清醒克制的帝王,有些事即便怀疑,也不能多问,那样太有损形象——否则也不用费心将她灌醉。
都说酒醉的人是最诚实的,他便要从夏桐口中问出实话来,非如此,不足以平息那种咬啮一般的妒意。
夏桐拨浪鼓似的摇头,“那是他一厢情愿,我可不喜欢这种死缠烂打的癞皮狗!”
刘璋差点笑出声来,这比喻还挺新奇,不过正合他的意就是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心头燥郁抚平,他骤然熨帖下来,乘胜追击道:“那,此刻你最喜欢的人是谁?”
夏桐歪着头困惑的思索起来,显然这问题对她十分吃力,爹娘,哥哥,还是敦敦?在她心上的天平好像都差不多。
但既然是最,那就只能回答一个了。
刘璋紧张等待她的反应。
夏桐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吃吃笑道:“此时此刻,我当然最爱陛下!”
便要抱着他的头在他脑门上留个唇印——谁叫她天生颜控属性,碰到这么个大明星似的帅哥,只想犯犯花痴再说。
刘璋避开她的攻势,一时间倒觉得心情复杂。这个略显轻佻的答案虽不是他想要的,但似乎是眼下最好的——虽然没赢,但至少没输嘛。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只要他能循序渐进让桐桐看到他的诚意,那么迟早,桐桐的心会归拢到他这边,哪也不去。
夏桐并不知皇帝的思量,只如八爪鱼一般想挣脱他的钳制——酒意让她浑身发热,夏桐恨不得到地上去躺一宿,这床虽软,却跟个火炉似的。
直至男人冰凉的唇印上她的唇,夏桐才缓缓安静下来,眼睛却仍是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