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贯钱。”慕皎皎道。
李管家不明所以,崔蒲解释道:“她的诊费是五贯钱。少了不行,多了我们也不要。”
李管家嘴角抽抽。“崔夫人您这是在打某的脸吗?您能给我家七郎君开出药来,这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给您一点厚礼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五贯钱。”慕皎皎坚持。
崔蒲也道:“你就从箱子里拿出值五贯钱的东西出来吧!其他的你再抬回去好了,我们说了不收就是不收!”
李管家快被这对夫妻给逼疯了。
只是人在屋檐下,现在他又只拿到了一副方子,还不知道管不管用呢,也不敢和他们闹翻,便只得拿出一个相对便宜些的玉佩出来作为医药费,余下的又叫人给抬出去了。
等出了刺史府,他还觉得面上无光,甚至连见人的颜面都没有。
想他中书令府上的二等管家,在长安可是出入王公贵族门庭也不带怯的。从来只有别人哭着喊着给他送礼,而只要是他出去送礼,别人全都欢天喜地的接,接完了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可是现在倒好,他还是第一次想送礼送不出去!
这件事对他身为中书令府上二等管家的高傲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中书令每次说起这对夫妻都咬牙切齿。以前他还纳闷,中书令出身宗室,位高权重,又得圣人宠信,怎么会一天到晚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君过不去?现在和这对夫妻接触一番,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对夫妻真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手段,谁接触了谁知道!
回到驿馆,他连口茶都来不及吃,就连忙命人快马加鞭将药丸和药方送回长安去。
三日后,这两样东西就摆在了李林甫跟前。
李林甫的夫人一脸担心:“老爷,你说这药真的有用吗?该不会,他们就是故意借这个药的手来将七郎置于死地?”
“你以为他们夫妻都和你一般目光短浅吗?”李林甫冷哼,“她既然能把这些东西拿出来,那就说明这药绝对能治七郎的病。只是效果必定也和她说的一样,不能彻底根除。”
“那咱们派人千里迢迢去求她是为了什么?枉她身为神医,原来也就这点本事!”李夫人怒骂。
“你信不信,你这话要是传进她耳朵里,他马上就能让七郎吐血吐得更厉害?”李林甫冷喝。
李夫人立马不吱声了。
“她真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吗?”她还是不大相信。
每一个没有和慕皎皎深入接触过的人,总是会对外界的传言有所怀疑。但等见识到慕皎皎的手段,或者在她手上吃到了苦头,他们就会知道——外头对慕皎皎的形容完全就是名副其实,一点都不带掺假的!
李林甫冷冷看着她。“要不你试试?”
李夫人一个激灵,赶紧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儿子的命现在还捏在别人手上呢,她实在做不出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林甫没好气的道,“快照他们的说法,把药煎了给七郎服下吧!”
“咱们不先请几个太医来研究研究这药的成分?”
“太医要是有用,七郎至于现在还在榻上躺着吗?”李林甫气道。
李夫人顿时无言,赶紧捧着药吩咐人去煎了。
小半个时辰后,药丸用温水化开喂进李七郎君嘴里,随后煎好的药汁也送了过来。
经过这几个月的折腾,李七郎君是一看到药碗端到跟前来就吓得不行,这次亦然。
不管李夫人怎么劝,他就是缩在一角抱着头死活不肯喝药。还是几个小厮将他给按住,李夫人亲自动手给他灌了进去。
灌完后,他便又开始抱成一团满地打滚,嘴里大叫:“不行了,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夫人您看,七郎君这次果然没有再吐血了!”
“而且,精神似乎好多了。”
……
丫鬟小厮们观察着他的动静,忍不住小声对李夫人道。
李夫人看到了,顿时也激动起来。“快,快去将秦太医请来给七郎君看看!”
再过半个时辰,秦太医便站在了李林甫跟前。
“七郎君吐血的症状明显减轻了,精神也振奋了许多。今天给他服用的那一剂药确有奇效,想必只要继续服用下去,七郎君的病会好转大半!”
“只是好转大半?”李林甫皱眉。
秦太医低头。“下官不敢欺瞒,只是七郎君吐血三个多月,对身体损伤极大,要想修补回来,必然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至于能不能彻底好转,下官着实不敢作保证。”
这个人倒是实诚。李林甫点头:“只要七郎的身体能好转,这就是好事。多的本相也就不强求了。”
秦太医连忙点头,又问道:“不知李中书您此次请的是哪位高人?下官很想和他切磋一番。”
李林甫立马脸一沉。
秦太医见状,赶紧就低下头:“下官多嘴了,下官这就走,李中书您接着忙,接着忙……”便赶紧扭身跑走。
等人走远了,李林甫才长长的吐出口气。
“崔蒲,慕皎皎……”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面容上也早没了方才面对李夫人和秦太医时的镇定自若。
“这两个人真行,真行!我竟是都不敢再对你们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