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蒲一行人一路慢悠悠的走过去,等到了广州城外三里地时,便遇到了一群人。
“崔知府您可算是来了,可是让我们好等啊!”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哈哈笑着,带着一群人主动迎了上来。
崔蒲眉梢一挑,那人便道:“在下乃是岭南五府经略使府上管家,得知崔知府您近日要来上任,特地带人在这里迎候您。”
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说是迎候,还不如说是堵截。
不过,如果是岭南五府经略使家的大管家,那地位可比崔蒲还高出不少去,他是有资格高高在上。
现在的岭南五府经略使,便是日后的岭南节度使,不过暂时还没换称号罢了。这些年,在岭南任官的大都是岭南本土人士,这位经略使就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祖祖辈辈在这里过活。多年下来,根深叶茂,权势极大。说白了,这一家子就是岭南一霸,崔蒲见了必须低头。
可是,眼前这个人是吗?
崔蒲便拱手还礼,轻轻笑道:“多谢多谢,不过不知您是经略使府上哪位管家?列属第几等?”
那刚才还趾高气昂、一副施恩似的嘴脸的管家笑脸霎时一僵,立马就板起脸:“我是几等管家,这个很重要吗?我代表岭南五府经略使来迎接你,这是经略使的意思,难道崔知府对此还抱怀疑态度不成?”
“是有点。”崔蒲颔首。
管家脸色就更难看了。
跟在他后头的那些人见状,一个个也赶紧上前来打招呼。混乱之中,他们就将管家给推到了后头,也把他的身份这件事给掩过去了。
这些人都是广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也大都是做生意的。这些人的姿态就摆得不如管家那么高了,不过对崔蒲言语中也存着几分轻视之意。说上几句话,他们还要恐吓他几句,诸如什么‘广州府内汉胡杂居,胡人生性彪悍,您以后得小心’,‘如今就连广州城里都住了几千胡人了,一个个行事毫无章法,还不服官府管教,上一任知府便拿他们无可奈何,现在我们可都盼着新知府您来给我们做主啊!’之类的话。
崔蒲一一听在耳朵里,脸上只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管他们说什么就只管点头应是。
这群人说得口干舌燥,却没有看出崔蒲的任何表情变化,心中不由纳罕——这个新知府年纪轻轻,城府居然如此之深,已经到了任何时刻都不改其色的地步了?
这下,事情只怕不好办了啊!
一个个正头疼着,便听见一阵清亮的马儿嘶鸣之声从远处而来。
立时所有人都眉开眼笑。一个人甚至高声喊道:“五老爷来了!”
崔蒲也抬眼看去,便见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驾着一匹马朝这边疾驰而来。等到了他们跟前,这个人才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脚步。随即他便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随便一扔,快步走上前来。
“我来迟了,还请新知府见谅!”
如此爽朗的姿态,比一开始的经略使府上管家还要更高傲上几分。
“这位便是经略使府上五郎君,不过现在我们都习惯管他叫五老爷。”乡绅们连忙向崔蒲介绍。
原来是岭南五府经略使的儿子,难怪这么嚣张。
崔蒲连忙上前见礼。
裴五老爷也还了个礼,便又哈哈笑道:“早知新知府近日就要到了,我一直叫人盯着这边,并告诫他们,只要发现新知府的踪迹,立马来报。结果谁知道今天和人吃酒,误了时间。不过一得到消息,我立马就离席快马赶过来了。新知府还请原谅某来迟之罪!”
“五老爷您真是太客气了。本府初来乍到,有人自发来城门口迎接,这就已经给足了本府面子了。能有经略使府上的郎君亲自来接,那更是令本府喜出望外。而且本府也是才刚到,您不算迟。”崔蒲客气回应。
算他有点眼色,会说话。
裴五老爷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但脸上却依然满是自责:“不管怎么说,迟了就是迟了!新知府您不怪我,我却不能过自己心里这一关。这样吧,今天等你们安顿下来,我就做主在魏氏酒楼摆酒,为您接风洗尘!”
崔蒲一听,顿时心里也笑开了花。
他心道魏庄真是厉害啊!这十年间,真是把魏氏酒楼开遍全国,就连岭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都已经给他占据了一席之地!而且还开得有声有色!
不过想想,这酒楼似乎还有点自己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