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在心里想着——谁说慕皎皎牙尖嘴利,最会气人的?她明明最会安慰人好吧!才刚给病人把过脉,就一口断定能将人给治好。单是冲着她这句话,他们的心就已经定下来了!
慕皎皎便又道:“元二少夫人虽然左侧肢体软瘫,但口眼不歪,言语自如,只是身体消瘦,营养欠佳,面色淡黄无华,精神疲倦,舌淡苔少,脉沉细无力,左脉尤细,证属肝血亏虚,筋脉失养,并不是什么大毛病。只需滋补肝血,充养筋脉,佐以安胎即可。”
便写了一副方子:“拿下去煎药,服药四剂她就能扶杖行走,七剂之后便能弃杖而行,饮食自理。再加三剂巩固效果,必然恢复如初,母子平安。”
这么斩钉截铁的一席话,便如给人吃了一剂定心丸,让人觉得病瞬间就好了大半!
元二郎君和元二少夫人感激不尽,几个小娃娃也双眼亮晶晶的,连忙似模似样的对慕皎皎行礼不提。
慕皎皎只是微一颔首,将药方递给他们,便转而往元三郎君房里去了。
元三少夫人患的乃是妊娠晕厥症。怀孕三个月左右,她一日就突然晕倒,两目上翻,口吐白沫,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才悠悠转醒。后来便逐渐出现头晕目眩,下肢浮肿,饮食不佳的毛病,还时不时的伴以晕厥的症状。
慕皎皎把了脉,便道:“她这个病属脾虚肝旺,现在只需健脾清肝即可。”
便开了一副白术散加味,又道:“先服三剂,头晕及下肢浮肿的症状就能减轻了。再服三剂,余症皆除也能清楚得差不多。”
再写了一张一模一样的方子,只在方子里头加了十二钱的白茅根:“然后再按照这个方子服下四剂,她就能痊愈了。”
还是这么斩钉截铁的说辞,一点折扣都不打。清清楚楚的数字摆在眼前,瞬间就燃起了人对于光明的希望之火。
元三郎君夫妻俩也对慕皎皎的本事钦佩不已。
这些日子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毛病,就连白大夫也束手无策的问题,到了慕皎皎手上却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病症一般,不过把个脉、看个气色,她就能将病因和治疗方略娓娓道来,就连病好的时机也掐得又稳又准。
听她一席话,简直比吃再多的药都让人觉得熨帖放心。
有个这样的大夫在身边,可不就叫人心安得很?
他们总算是明白慕皎皎为什么能名扬天下了。有如此高深的医术傍身,为人又如此谦和平静,她不出名谁还能出名?
就在元三郎君夫妇俩千恩万谢之际,又一个小丫鬟蹬蹬蹬的跑了进来。
“夫人,我家娘子又喘上了!”
“快,崔夫人,劳烦你快走上两步,赶紧去帮我孙媳妇看看吧!”元夫人当即脸色一变,焦急的对慕皎皎道。
看样子,情况似乎很严重?
慕皎皎面色微沉,便爽快的应了。
一行人再度转战到一个院落,那里便是元家第三代长孙的住处了。
这一次,他们步伐极快,直接冲进院子就进了东边的厢房。慕皎皎初一进去,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入耳中,还伴随着竭力压制的咳嗽。
再往前几步,她就见到一个须发全白的老者正站在床前,正小心劝着床上的小妇人什么。可是小妇人拼命摇头,一脸的坚决。
“她还是不肯吃药?”元夫人连忙走上前去。
老者也回头道:“是老夫无能,除了开药无法解除大奶奶的病痛。对了,老夫听说神医娘子已经来了?那就快快请她来给大娘子看看吧!”
元夫人便连忙转向慕皎皎,眼中满是希冀。“我这个孙媳妇,也不知从哪听说的,坚持是药三分毒,死活不肯吃药,唯恐伤到腹中的孩子。现在我们是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她就是不听。劳烦崔夫人你给帮忙看看吧!若是不行的话,我们自也不会怪你。”
“不吃药,那针灸就是了。”慕皎皎却道。
大家一怔,便见慕皎皎已经对身后的绿豆伸出手去。不用她说要什么,绿豆就眼疾手快的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金针送入慕皎皎手中。
慕皎皎上前一步,拉过床上小妇人的手,便直接往鱼际穴上扎去。捻上一会针,才过了不过一百来息的时间,孕妇的喘息声便是锐减。再过小半个时辰,便是喘止咳停。
“原来针灸果真这么有效!”
白须老者见状不禁拊掌高呼。“崔知府夫人针灸术果真出神入化,某佩服之至!”
慕皎皎这才回头看他。只见这位老者年岁依然过了甲子,却依然是一副谦逊的姿态。现在看着慕皎皎的眼神也没有半分鄙夷或者挑衅,反而满满都是发现新世界的激动。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在元府常驻的大夫,也都和这家里人一个脾气。
慕皎皎便冲他颔首:“也不是什么高明的医术,说给你听,你也就会了。”
老者便是一惊。“崔夫人您这是要将这门技艺传授给老夫么?”
“有何不可?”慕皎皎淡然道,果然就眼前的小妇人以为例,现场给他解说起来。
元大奶奶本就患有气喘,只是怀孕之后这个毛病就突然加重了。从怀孕两个月起就开始咳嗽气急,胸闷如压,尤其从亥时至子时为甚。这种先天疾病本就难治,现在患者身怀有孕,就更不能乱来,只能徐徐图之。
“从今天开始,每晚戌时给她行针,再于次日卯时起身,连针两个月,喘息就会彻底消失了。”讲完行针要领后,慕皎皎又吩咐道。
大晚上的下针,大清早的起针,而且要持续接连两个月,她可没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所以,将法子告知白大夫是她最好的选择。
但白大夫从她这里学到这门技艺后,当即肃容,毕恭毕敬的对慕皎皎躬身行礼:“徒儿多谢师傅传道之恩!”
呃……
稀里糊涂的,她又收了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