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人都回来,他们夫妻两个,康哥儿还有两个小的瑾哥儿、瑜哥儿,对了还有慧姐儿。”
“你让人啊,把他们的屋子扫一扫,被褥什么的拿出来晒晒,趁天儿好。”
“过些日子下雨就晒不着了,湿漉漉的怎么睡。”
“三弟妹要回来了?!”小张氏大惊,脱口而出,“她和她两个儿子都要回来了?!”
“是啊,”张氏没听出她的惊恐,笑眯眯地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是什么模样,老三在信里说啊,长得是一模一样,我估摸着就跟中秋时做的饼子一样吧,那饼印印出来的都是一个样。”
小张氏却是听不清婆婆在说些什么了,她神情恍惚地回到了东厢房。
房间里,芙姐儿正拿着一只布老虎在教佑哥儿说话,“弟弟,喊爹,喊爹。”
佑哥儿伸手去勾布老虎。
芙姐儿伸长了手,哄道:“喊爹,你喊一声爹我就把布老虎给你。”
“喊什么喊,”小张氏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他一天只说两三句话,等晚间吃饭的时候再让他喊吧。”
“娘,您回来了。”芙姐儿连忙起身,看她这般模样关切地问道:“您怎么了?”
小张氏坐在床边,神情复杂地看着佑哥儿,“你三叔三婶,要回来了,你祖母让我给他们收拾屋子呢。”
“慧姐儿要回来了?”这两年多收到过几次慧姐儿信件及小玩意的芙姐儿高兴道:“太好了,娘,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好什么好!”小张氏听到她这样的话,顿时大声训斥道:“他们一回来,三个孙子呐,都是你祖母的心肝肉,到时候你弟弟就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
芙姐儿被她突然提高的声量吓了一跳,小声道:“可是,三叔家的三个弟弟,也是祖母的亲孙子啊,祖母的确是比较喜欢弟弟们,不喜欢我和慧姐儿。”
“你你你……”小张氏指着她,气了个倒昂。
芙姐儿手足无措地站着,想走上前去又怕激怒了她。
“哎呦我的太太,”郑寡妇刚出现在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连忙上前两步给小张氏顺着胸口,边动作边说道:“您消消气,消消气。”
“大姑娘这还小呢,您慢慢教,慢慢教,这教多了也就懂了。”
……
京城
刘玉真正做着回乡的准备,她把慧姐儿和康哥儿喊来,要求这两个年纪大的自己整理行李。
“你们也是大孩子了,”刘玉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先前到京城来的时候,行李都是丫鬟们帮你们收拾的,这次你们就自己收拾吧。”
“可要考虑周全了,我们要在路上花去一两个月,然后在家里也要一个月,回来的路上又是一两个月。”
“这期间你们要带的衣裳、鞋袜、惯常的用具摆设,其他小玩意儿等等,要想好了带哪些,不带哪些。”
“还有最要紧的,我把下个月的月钱先给你们,你们要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一份礼。这可是你们的心意,要好好的想一想要买或者要做什么,家里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最好要是他们喜欢的。”
听到这样的话,慧姐儿陷入沉思,康哥儿则拍拍胸膛,“娘您就放心吧,我一准儿做好。”
然后回到了屋子翻箱倒柜,收拾出三口大箱子来,再接着就揣上银子,拉着桂圆出门了,钱贵连忙跟上。
段嬷嬷哭笑不得地来找刘玉真,“太太啊,这行李哪能让康哥儿收拾呢?他放箱子里的都是这些天穿的衣裳,到了路上非得热出病来不可。”
“有缺漏的,嬷嬷你另拿了箱子,给补上便是了。”刘玉真安抚她,却是不提不让他们收拾的话。
段嬷嬷也知道姑娘主意正,此番也没想着能改变,只叹了口气。
“慧姐儿那边如何了?”刘玉真问她。
说起慧姐儿,段嬷嬷就满意地笑了,“慧姐儿有模有样呢,薄厚不同的衣裳鞋袜这些就不必说了,她连路上要备些药丸子都想到了,写了单子给我让备呢。”
“这样好?”刘玉真惊讶,“拿来给我瞧瞧。”
“什么样的好事,值得你你专程瞧啊?”陈世文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她身侧坐下,好奇地问道。
“是慧姐儿要准备的东西呢,”刘玉真让人给他上茶,“我让他们自己收拾行囊,嬷嬷说慧姐儿做得很好,我便让她给单子我瞧瞧。”
陈世文一听,便知道是刘玉真在锻炼两个孩子呢,顿时就感兴趣,“那给我也看看,是怎样个好法。”
单子上的东西没让两个大人失望,虽然不太周全但瞧得出来是经过深思熟虑,较为妥帖的。大体的方向没错,但细节上还是欠缺了些,以她这样的年纪来看是难得的了。
刘玉真和陈世文认真看过,还挑了几样评价一番,之后递还给段嬷嬷道:“就按照他们两个的意思准备吧,若是有少的我们这多带也就是了。”
“这犯了一回错,往后也就明白了。”
这种小事,陈世文都是听她的,“就按太太的意思,”他转头望向刘玉真道:“我对他们会买什么样的礼倒是有些好奇。”
自从那回收到一副盛满了孩子们心意的消寒图之后,陈世文又陆陆续续收到了‘最近写得最好看的字’、‘孩子们自制的兔子灯’、‘有些丑但是是第一次绣的荷包’、‘甜甜的糖块’等等礼物。
如今每年的生辰他都是期待着的,还在书房里专门准备了一口箱子来装这些特别的礼物。
“我也是好奇得很,”刘玉真轻笑,“不过我们可说好了,若是孩子们不主动说,你可不要去问,尤其是还在京城的时候。”
不然问了之后觉得不妥,让改了,那就失去了让他们独自准备的意义了,这一点陈世文也是明白的,了然地点头。
两个人又商议了一番家事,刘玉真才想起来问他,“你今日去告假可还顺利,翰林院的大人们可有说些什么?”
“未曾,”陈世文道:“倒是有大人感叹我们家里离京城竟这么远,在路上都要用去近四个月,再加上家里待的那一个月,差不多有半年时间不能当差。”
“入了翰林院的几人里头,就属我们最远,像苏州来的唐探花就只告了一个半月的假,宋榜眼也才不到三月。”
刘玉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在当今以孝治天下,官员父母若是在三千里以外的,每三年有一个月,父母在五百里以外的,每五年有十五日,这来回的路程还不算,你就知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