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她抓住了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介于女孩儿和女人之间的懵懂妩媚。
陈世文博轻笑,低哑着声音在耳畔问她,“可好些了?”
“好,好些了。”声音不自觉地变低了,
“真是个小姑娘……”
第37章
刘玉真第二天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身侧也早已冷了下来。
桂枝伺候她梳洗的时候解释道:“姑爷说您这些日子累了让多睡会儿, 也是我们的疏忽,您来了陈家之后起得早响午也睡得少,长久了可不是精力有些不济, 姑娘您感觉如何?可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刘玉真握紧了被褥, “不必了,没什么大碍,姑爷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桂枝拿了熏好梅花香的衣裳给她换上, 回道:“和以往一般呢, 天刚亮便起了,起了后就去前院书房, 姑爷可真是刻苦。”
自从嫁过来第一天发现姑爷起得比全家都早后,她和春杏也轮流起得早了,头一天夜里依照姑娘的吩咐备好衣裳, 早上则端好了热水放在净房供姑爷洗漱,长久下来她们做丫鬟的对姑爷的刻苦都佩服得很。
刘玉真缓步走到了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了一张朦胧的脸, 瞧着柔柔的无甚脾气,“桂枝,我瞧着很小吗?”陈世文已经说了两次她小了, 这让她心生疑惑, 难不成自己真的显小?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会呢?”桂枝诧异道:“姑娘虽然刚及笄, 但有主意着呢, 气势也足, 新来的小丫头们都不敢凑前说话,怎么会小呢?”
桂枝是真不觉得自家姑娘小,姑娘的气势与手段有时连嬷嬷都是惊的,有派头得紧,丝毫瞧不出来才十五岁。
那陈世文怎么老是说她小呢?刘玉真任由着桂枝挽好发髻,再挑了一件红色的褙子穿上,下配同色的裙摆,整个人的气色都明艳了许多。
今天簪了一朵牡丹花。
再亲自取了两支累丝镶红翡金凤步摇插到了头上,那红翡被磨成了大小不一的水滴形,被金丝勾着在金凤尾巴上排列了规律的两层,凤口向外坠着一串细圆的红翡珠子,在耳边摆动映得脸色都红润了几分。
她今日起得晚,家里其他人都吃过了,桂枝从外头提了个食盒进来,端出一碗汤粉并几个小菜。
“姑娘今日顾厨娘按照您的吩咐,做了道汤米粉,咱们这里买不到羊肉就换了猪骨头,您尝尝可还对味。”
一小碗汤米粉,上头盖了一大勺炖得酥烂的排骨,热气蒸腾的瞧着便很是开胃,刘玉真坐下尝了一口点头,“味儿不错,你们可都吃过了?”
桂枝一早就忙里忙外的还真没吃,“这就去,顾厨娘多下了两把呢,姑娘您放心我们是断不会饿着自个儿的。”
刘玉真点头,不一会儿桂枝便出去了,换了春杏来伺候。春杏是个不爱说话的,待她吃完便将碗筷收拾了,低头默默地做针线。
桂枝没多久回来了,拿着张单子问她,“姑娘,姑爷下个月便要到京城去了,你要的鱼面、酱菜、干菜、各种酱料庄子里都送了来,我去瞧了都是上好的。旁的可要先收拾起来?衣裳鞋袜吃穿用度都得备着呢,京城的冬天冷得很大衣裳也得放上两件。”
单子很长,衣食住行都包含在内,刘玉真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打开柜子翻看了他的衣裳。陈世文衣裳不是很多,都在这屋子里头了,厚的一个箱子薄的一个箱子,简单得很。
除了最近给他穿的几件外其余的都有些年头了,厚的大衣裳有三件,一件是结了块的棉袄子,一件是黑色大氅,还有一件摸着像是狐狸皮但外头的那层靛蓝色布料都起毛边了。
刘玉真将棉袄子塞到了箱子底下,拍了拍手道:“这件大氅破了两个洞,春杏你补一补,这件狐狸皮的要换个面料子。再从我那些箱子里取几块厚实些的皮子做两件新的吧,再做两双靴,冬日里穿那个暖和,都刷上桐油防风防水。”
“诶,那我去挑些颜色稳重的。”春杏放下手里的活计答道。
刘玉真的嫁妆里是有几块压箱底的好皮子,但不用她说春杏也知道是不准备这时候用的,是以取了常见的几块羊皮和两块较少见的狼皮,颜色虽然不大齐整但摸着很是暖和。
刘玉真:“做两件袄子一件斗篷吧,剩下的做帽子和靴子,再去太太那里问问家里头还有没有剩棉花再做身棉袍 ,春杏你去把姑爷的尺寸取来,我们先裁剪。”
男子的衣物不如女子复杂,刘玉真取了个巧用有暗纹的缎子做面把刺绣都省下了,再把缝边做得细密,出来的衣裳便很能入眼了,她和两个丫鬟忙活着做好后时间已经迈入十月。
“桂枝,前些日子庄子上送来的干酪和奶粉可吃完了?”
桂枝仔细想了下答道:“差不离了,奶粉放得久姑娘您先头说要给姑爷留着所以还剩下大半,但干酪却不多了,这东西直接吃大伙儿受不住但做成点心几个孩子都爱呢,老太爷也会吃两口。”
“那让他们再制些来。”刘玉真吩咐。
“好,不过姑娘为何不直接把牛拉来呢?新鲜牛乳制成的姜奶汤您很是喜欢呢,在府里时每每要喝上一大碗。”
……也对,刘玉真发现自己陷入误区了,这会儿是在公婆和善,夫君温和的陈家,不是刘府那人人长着三个心眼子的地方,牵头正在产奶的牛来想是没什么问题的。
“晚些时候我问问他。”
陈世文对这个能让人身子骨壮实的牛乳有些兴致,细细问了答道:“听着像是个好的,慧姐儿和康哥儿都有些弱,往年天若有变那是定会生病的,这一年好些了但也还是让人揪心。”
“不过牵牛来倒是不必了,若真是个好的家里那头牛也快要生产了,待它生产之后便让钱家的每日去取了来,让长辈和孩子们都喝上一些。”
刘玉真颔首,“这样也好,那我庄子上的便让他们制成奶粉吧,存起来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吃,反正煮开了都是一样的。至于家里的就按你说的办,这里离老宅近,送过来也新鲜。”
陈世文顿了顿,问道:“你庄子上养了许多牛吗?这又是牛乳粉又是干酪的,耕牛只能用作耕地,不可做旁的。”
刘玉真知道不能随意杀死耕牛,但不能养太多这个还真不知道,追问道:“这朝廷还管人养多少牛吗?”
“这是自然,”陈世文点头:“本朝以农为本,一户人若能得耕牛一头,则能多种些地,多些收成,多活些人 。是以新朝初立时立律‘盗杀马牛,头首处死,从者减一等’。”
“此外牛肉味美,一头耕牛不过□□两银但宰杀市卖便可得二三十两,你也看过《庆律》,上头就有宰杀耕牛而获罪的。”
“你若养的牛多于田地所需,无疑小儿持金,恐有祸患。”
这朝廷管得还挺宽,刘玉真忍不住腹诽。
陈世文最后提醒,“所以你庄子上养的牛不要太多,这什么奶粉也不要做太多,够家里吃就行。”
刘玉真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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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媳妇?儿媳妇?”张氏探前了身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