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荣九少吩咐下去,不到一个时辰,程卿就能入席,一应上好食材,不过是荣家大船上日常准备。
到了荣家的船上,程卿才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奢华。
她没穿越前就是富二代,这辈子连皇宫都去过,绝对算不上眼皮子浅。
然而走进荣家船舱,程卿第一感觉就是大魏不对富商征重税,简直是最大的失误。
盐商真有钱啊!
国库里要是没钱了,像荣家这样的盐商随便抄几家,整个大魏又能过个肥年。
荣家船舱里的物件,桌上的席面,在程卿眼里都自动转化成了荣九少的“身家”。
她这样毫不遮掩打量,荣九很是看不上,都有点后悔邀请程卿上船了。
瞧着挺有气度的一个人,为何要像个土包子?
荣九的兴趣淡了,态度自也冷淡。
程卿才刚夹了一筷子菜,连酒都没沾唇,荣九就让人将荣家旗帜重新捧了上来。
“程大人,你命人射掉荣家的船旗,让荣家颜面大失,此事该如何了结,程大人给个说法吧。”
程卿放下筷子,这位荣九少爷不仅是我行我素惯了,还奢靡浪费。
不酒足饭饱,谈什么正事?
一谈事,这桌子酒菜都没心情吃了。
“荣九少想找本官要个什么说法,你可知本官奉旨前去淮南赈灾,从淮安粮仓调运了两万石粮食,荣家的船忽然扰乱了运粮的船队,若是晚上,本官会误以为是水匪来犯……九少爷知道,想要打劫本官的水匪,如今是什么下场吗?”
放狠话,程卿亦是专业的。
荣九冷笑,“青天白日,运河闸口,怎会有水匪?闸口放行,谁先谁后有什么关系,荣家的船扰乱运粮船队,程大人可以派人与荣某交涉,可你连问都不问,就下令将荣家船旗射掉,现在轻描淡写解释几句就想揭过此事,哪有那么容易!”
程卿很认真问他,“本官当时要是派人交涉,九少爷会退让吗?”
“不会。”
荣九有一说一。
这就很霸道了。
只许荣家的船插队,不许别人反击。
荣家人的霸道,真是一点都不遮掩。
程卿本想好好“感激”荣九一番,坦言告诉荣九,射掉荣家旗帜不仅是为了争口气,实在是运去淮南赈灾的粮食不能有任何闪失,荣九少一路‘护送’的人情,程卿会记住,日后必有回报。
荣九现在这霸道的臭脾气,程卿不想惯着。
谁特么还不是富二代了,谁特么没点小脾气?
程卿的脾气也有点上头。
她站起来:“看来九少爷今天不是诚心请客,既如此,本官就不奉陪了。”
两个护卫挡住了舱门。
荣九指着荣家的船旗。
“谁射下的旗,谁亲自挂上,程大人你说对不对?”
程卿偏着头看他,没忍住发笑:
“……你在想屁吃。”
荣九没听过这样骂人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这也不是什么高深的词汇,以前没听过,想一想也知道不是好话。
荣九气得连叫了几声好。
“好,你不给荣家面子,也别怪荣家——”
“荣家有什么面子?”
程卿拍了拍袖子上不存在的灰。
“靠着裙带关系,挣来的面子?在京城,皇亲国戚见了本官都很客气,同样是靠嫁女儿换来富贵,荣家难不成比外戚勋贵都厉害?荣九,面子是自己挣来的,靠姐姐嫁得好,外面的人给石总督面子,你就误以为是自己有面子……本官乃大魏六元及第的状元,是天子门生,奉旨赈灾,别说一箭射掉荣家的船旗,就是射偏了,一箭射死了你,你猜官府会不会判本官给你抵命!”
被人捧得久了,也就忘了本分。
程卿现在官位是不如石总督,可荣家只是石总督的姻亲,只要程卿不在乎得罪石总督,荣家,或说眼前的荣九少,拿她有什么办法?
荣九想让程卿爬上桅杆,重新把荣家的船旗挂上去——就是石总督亲自到场,也不敢这样说话。
荣九眼神阴狠,荣九的护卫要上前制住程卿,程卿冷笑:“本官杀了荣家人都不用以命抵命,你们的命就更不值钱了,滚开,好狗不挡道!”
荣九出门,连护卫加上伺候的下人,不足百人。
程卿那边,不算卫所兵士,都能和荣九斗个旗鼓相当。
何况荣家是商,程卿是官,身上又背着皇命,当程卿不想给荣家留面子时,纵是她一个人在荣家的船上,荣九的护卫也不敢对她动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