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您和何家的情分是假的么!
司砚怀疑程卿没听清楚,又强调了一遍:
“为着何小姐接管织坊的事,何小姐的叔叔们都回南仪闹过,说家里不缺她银子使,他们在生意伙伴面前丢不起这人,不许何小姐抛头露面。何小姐的婶婶们则劝她在家待嫁,学女红学女戒,等着她们给介绍个夫郎,何家老宅三天两头就要演一场,这些事哪里瞒得过街坊们,何家真是天天都有热闹看,若不是蓉……县主的棺柩被迎回,县里肯定还在说何小姐。”
何婉被从八卦中心拯救,还是因为程蓉要葬入程氏祖坟的事,更叫县里人意外。
程卿越听越乐,等司砚说完,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错,不错,真好!”
“少爷,哪里好啦?”
“何家人不许何小姐抛头露面管织坊,县里人议论说她不守闺誉,你看何小姐有没有听他们的?”
司砚一愣。
那肯定是没听哈。
若是听了,何小姐此时应该在何府躲丑了,今天不会出门。
程卿挑眉:“何小姐没听别人的闲言碎语,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生活,这么值得高兴的事,你家少爷为何不能笑?”
小婉娘可以呀,程卿惊讶之余,更多是为何婉感觉高兴……程卿还有点莫名的小骄傲,也不知因何而起!
第176章 :她变了,他瘦了(加)
程卿为何婉骄傲。
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好像又理所当然。
程蓉下葬之后,程卿才从何老员外嘴里听到了更详细的版本。
原来一开始何婉说要管织坊,何老员外是拒绝的。
不过别人是女儿奴,何老员外多年的孙女奴,哪里扛得住何婉的撒娇歪缠,终是同意让何婉试一试。
这一试,还真试出了点名堂,叫何老员外既喜又纠结。
老爷子从前就知道何婉学女红被针扎手指,学厨分不清酱醋……那就不必学得多好,能糊弄人就成。
管家算账是用心教了的,就怕何婉被人骗。
然而何老员外自己也没料到,何婉竟算的那般好,织坊一年用多少丝,要进多少染料,哪种缎子卖的最好,哪种缎子最费工时,这些知识繁琐又难记,比学女红学厨艺不知难多少倍!
何婉不怕烦,不怕累,得空就往织坊跑,跟在织坊的老管事后面问东问西,又挽着袖子抬染料桶,看老师傅织锦,一蹲就是一天,如此月余,何婉对织坊的运作不过才有几分理解,那态度先就把何老员外感动的不得了。
聪明有什么用,世上聪明人少吗?
许多人都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偷奸耍滑投机取巧,一辈子都靠着卖弄小聪明混着过。
最难的是聪明还肯学,还肯花功夫钻研。
何老员外原是打着让孙女知难而退的主意,何婉就是不喊累,反把何老员外搞得进退两难。
真要叫婉娘管?
这哪里行呀!
可他要手把手教个几年,婉娘这资质,不说开疆辟土吧,把织坊给守住应该是没问题。婉娘想管织坊,且有那个潜力,为何不能管,就因她是个小娘子?
何老员外犹豫。
何老员外心中天人交战。
老爷子自己还没想通,何婉叔叔们听到了风声,回南仪来劝。
有说老爷子糊涂的,也有说何婉爱折腾的,话里话外都是让何婉老实在家待嫁,老爷子补贴厚厚的嫁妆他们都没意见,别在外面抛头露面,让何家其他小娘子闺誉都受影响。
叔叔们的评价,是瞎折腾,何婉不懂事,老爷子也纵着。
还有婶婶们说的也难听,有给何婉送女戒的,还有去庙里求灵符让何婉喝符水的,怀疑何婉去年落水被水里什么脏东西缠住了,如今才这般不正常。
等何老员外把儿子和媳妇们都打了出去,摇摆不定的心反而定了——别人都说婉娘不能管织坊,他偏要让婉娘试试!
何老员外年轻时是绸缎铺的伙计,绸缎铺老板想叫何老员外当上门女婿,他偏想自己闯一闯。别人笑话他傻,人财两得的美事都不接受,自己出去闯,哪有将来继承岳父的绸缎铺舒服?
何老员外不信邪,他拿着攒下的工钱,辞了绸缎铺的活计要自立门户,绸缎铺老板骂他不识抬举,那家小姐却爱他有志气,说什么也要等他。
三年后,绸缎铺的小姐成了被人笑话的老女,何老员外在外跑了三年,被强人抢过,被骗子骗过,也有贵人相助过,最终叫他带着赚到的几千两银子,风风光光回了南仪,娶了绸缎铺老板家的小姐。
“老夫年轻时不赌那一次,虽不会饿死穷死,多半要平平庸庸守着岳父的绸缎铺到老,还要被人骂做吃软饭的上门女婿。老夫赌那一把,才有了今天的何家。”
那时候有小姐三年不嫁,等他锦衣还乡。
老岳父骂他不识抬举,又想逼他服软,故意扣了他大半工钱,离开南仪前,是小姐当了自己一堆最喜欢的金钗给他做盘缠。
一晃,这些事竟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何老员外带着醉意问程卿:
“程小郎你说说,老夫能做到的事,婉娘为何不能做?”
程卿给何老员外倒了一杯酒:“您能做,何小姐当然也能做,有您给打下的基础,何小姐或许会做的更好。”
何老员外醉眼迷瞪:“你不嫌弃婉娘?他们都说老夫是错的,说婉娘不该抛头露面,说她没有父母教养,果然没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