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她将笔置在笔山上,乌黑湿润的笔尖低触着砚台的墨面,手指衔起身前的信笺,纸上满满当当写了整面字迹未干的蝇头小楷。
从头到尾仔细审视了一遍,并四五张一同折起,塞入信封。
封面鼓鼓囊囊的,她仔细压平封口,拉开抽屉,将其压在书下。
雨水击打黛瓦的声音这时传来,一点一滴,十分清脆。
片刻,音次渐密。冬天的雨不能太大,雨水只跟碎石子似的洒下来。
整个府邸黑压压的。要点灯了,掌灯的小厮那长杆子往上一顶,从铁钩上取下灯笼,摇出火引子,给点出光亮,再将灯笼顶回原处。
一会儿时间,府邸渐次亮起来,从正堂亮到前府后院,昏黄的灯在晦暝的雨布里晕出迷濛的光亮。
而这种迷濛却更显孤寂。
她站在窗前望了望一眼到底的冷清,打上伞,从后门绕去了景笙的门前。
她终于忍不住想要见她。
在院门前定了定神,起了手,不等要敲,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林景年?”林景轩打门而来,“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景轩很高大,站在门口,几乎堵了所有的光源,使她站在门口,一片阴霾覆下来,忽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蹙眉低头,只从唇中蹦出“让开”二字。
景轩不听她的,叉腰,挺起胸膛,“你算哪颗小白菜?让我让我就得让?”
跟来送佛的安兰透过景轩身侧的缝隙看见外面的人脸色一下变得难看,顿觉察觉情势不妙,连忙压低声音拉景轩的袖子:“哎呀,这院子就是人家买的,你说是哪颗小白菜!”
“啊?你,你不早说!”后者一惊,登时窘迫地无以复加,“林景年,我,我可告诉你啊,我是来看我阿姐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行,你可以滚了。”说罢,将伞扔给安兰,推开他径直步入院子。
“你——!”
脚步重重地踩下去,每一步都雨水飞溅。景年步入檐内,正好景笙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
“景轩,发生了什么——”微润的青丝垂在胸前,景笙歪着脖子,两手捧着巾帕擦拭着头发,见她来了,眼中有些许惊讶,片刻,也不知是喜是怒地笑了笑,“……来了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