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拿着一卷纱布,右手端着一碗药汤,郑林进来的颇为狼狈,后脚跟刚踏进门内,一个趔趄,洪老头已经飞快的将门从他身后带上。
他低声骂咧了两句,小心翼翼的赔着一副笑脸道,“哎呀,王爷,您这王府也该好好归拢归拢了,洪老不过是去找了块纱布,也值得花这么多功夫!”
言外之意,他才不是故意偷听的,完全是在外面等洪老头送纱布的,顺便报报刚刚的一推之仇。
秦子墨阴恻恻的看着他,轻哼道,“难为你这大夫做的称职,竟连吃饭的家伙都要患者自备!”
郑林被他如此一堵,只能嘿嘿傻笑,眼神却止不住的往沈碧落身上去。
沈碧落在他进来时已背过身拭了泪,此时烛光摇曳,她又一副大家小姐做派,端端正正,柔柔和和的站在秦子墨身旁,外人看来,岂不是刚柔相济,天造地设的一对。
如此,他便也带着一副好脸色,拱手道,“娘娘!”
沈碧落微微笑了笑,往一旁让出个位置,“这位大夫,劳您过来替他包扎一下!”
郑林又连忙推辞,“不敢,不敢!”腿脚倒是颇为利索的上来将药汤递给秦子墨。
“快喝!”语气中全无刚才的忐忑,甚至还带着些嫌弃。
秦子墨不与他计较,一口气干尽,微蹙的眉头直观说明了那药汤的滋味如何!
那郑林将药碗放在一旁,便皱眉看向沈碧落,欲言又止。
沈碧落以为碍着他了,忙又往旁挪了一步,将身后一盏烛灯让了出来。
郑林面露郁色,食指略微抬了抬,指向她手中的青色瓷瓶,“药!”
“哦,是,这个给您!”沈碧落十足窘态,忙将瓷瓶递过去。
该是做惯了的,上药,包扎一气呵成,沈碧落只微微怔了瞬间,那端郑林已收拾了瓶瓶罐罐,功成身退。
临走前,若有所指,“王爷近日莫要再大动作,睡时平躺即可,切莫再伤着了!”
本是平常一句话,沈碧落到底心怀鬼胎,一时觉得脸颊骤燥,眼神飘移不定。
秦子墨面色寻常,正色道,“都三更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也不看她一眼,自顾走向书房东侧的卧榻,卧榻上枕头棉被齐全,想来今夜就要在此将就。
沈碧落还未从他突然冷淡的心理落差上缓过神来,便见他坐下就要脱了靴子。
那卧榻长约七尺,平时半躺着休憩尚可,可若是一整夜窝在上面,只怕明日少不得腰疼腿酸。
沈碧落看着单坐下就沾了一半位置的秦子墨,视线再偏移到刚刚包扎好的胳膊上,行动快过思维,“王爷还是回去睡吧!”
秦子墨将脱到一半的靴子又塞了回去,良久才抬头看她,问道,“你确定?”
沈碧落一愣,隐隐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却故作不懂,温柔笑道,“那总归是王爷的房间,我总不能鸠占鹊巢,外间不还是有个小榻,我与阿暮挤挤也行!”
秦子墨曾爱及了她这副狐狸模样,可成亲数月,她仍用这副假面面对自己,他心中当真是恨极,瞬间就冷了脸子,恨声道,“你回去吧!”
沈碧落看他和衣卧躺,背面朝她,摆明了一副送客姿态,心中也起了委屈,即刻转身走了两步。
可他那小腿耷拉在榻下,身体蜷曲,姿态别扭的样貌时时刻刻在她眼前晃动,生生扰的她心有不安,她终是在门边停了下来,“一起回去吧!”
片刻后,榻上那人果有所动。
······
虽睡得晚,但生物钟依然精准,不过五更刚过,秦子墨就醒了过来。
因怕他压着胳膊再生意外,沈碧落蜷缩在最里头,将大半张床留出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