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太子异动频频,显然都是冲她而来的。苏鸿信又在此时掌管了刑部,走马上任第一件事便是配合着苏亦行打击了施家父子。那父子三人虽不是什么大官,可是所任之职油水多。每年进贡自然也不在少数。
皇后原是有心想保施良娣,奈何东宫铁桶一块,太子又将苏亦行保护得严实,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那不成器的侄女儿更是没有指望,以至于苏亦行轻轻松松就收拾了施良娣。
如今最要紧的是,这施家父子若是攀扯到她,事情可就不妙了。
皇后捻着佛珠道:“行儿,你娘亲以前可有提过本宫?”
苏亦行低头一边写一边答道:“娘亲…不曾对我提起过母后。她就连以前在京城时候的事情也从未对我起过,我还是嫁给殿下以后才知道当年容嘉皇后与娘亲的关系。”
“其实本宫与她也算是有缘。当年若不是因为她,本宫或许也不会得到陛下的青睐。”
苏亦行有些惊讶,转头看着皇后。她垂着眼眸,手中的佛珠缓缓拨动着:“当年本宫只是东宫之中无人问津的侍妾,最是失意时遇见了她。她原是来见容嘉皇后的,耐不住性子出来玩闹。”皇上抬起眼眸瞧着她,“那年她与你差不多大的年岁,也是这样风华正茂。本宫看着她,便觉得上苍似乎是将所有的美好都赐予了她。”
这一句话,苏亦行倒是颇为赞同。她娘亲就是担得上世间最美好的赞美,只是那日听闻娘亲割了夏棣将军的胡子,让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她。
怪不得她时候跟二哥一起爬树掏鸟蛋的时候,爹爹气得吹胡子瞪眼,娘亲却只是温柔地,这没什么大不聊。
比起被杀敌无数的骠骑大将军追杀,掏个鸟蛋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本宫那时因为不得宠,受人欺凌。她不但出面为本宫解了围,还为本宫悉心装扮。本宫还记得她在本宫的眉心点了一朵海棠。后来皇上称赞过许多次本宫眉心的海棠。”
皇后起这些事,眼睛里还能隐约闪过一丝丝甜蜜。只是这些甜蜜在重重黑暗的波涛之中,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苏亦行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皇后。她接过来,看也不看便递给了云影。苏亦行微不可查得叹了口气。
她虽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风月波折,却很能分得清真心和假意。倘若今收到药方的是郡主,她一定会珍而重之地接过来,仔细看一遍。皇后与郡主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其实从未将旁饶倾心付出看在眼里。
她方才那样言辞恳切地谈及她的娘亲,多半是对于如今扬眉吐气的痛快,听不出多少的感激之情。当然苏亦行也知道,娘亲帮助什么人从来也不是因为指望谁的感激。那只是顺手为之,只是娘亲为人处世的原则罢了。
皇后握住了苏亦行的手,拉到跟前来:“本宫瞧着你,私心里是很喜欢的。只是挨着皇后的身份在,不能与你太过亲近。听你近来接手东宫事务,很是雷厉风行,本宫也很欣慰。”
提及此事,苏亦行蓦地红了眼眶。
“怎么了?这是…有难处?”皇后下意识询问道。
她原以为苏亦行和她娘亲一样是个倔脾气,不会轻易低头。没想到她脱口而出:“缺钱。”
皇后恨不得将上一句话吞进肚子里:“缺什么钱?”
“那施良娣贪墨了东宫万余两银子,如今东宫欠了四局许多钱。除却她偷偷给她父兄的,还有一部分不明去向。好多窟窿都堵不上呢!”苏亦行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皇后眼皮子跳了跳,话赶话居然到她头上来了。那施良娣也当真是个不成器的,居然拿东宫的银钱来讨好她。偏偏…她都收了!
苏亦行若是查起来,虽不至于能定她什么罪,但也会落个德行有亏的名声!这丫头片子是先礼后兵啊!
她正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苏亦行忽然扑过来抱住了她,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皇后吓了一跳,一时间不知所措。宫中没有人敢这样生扑上来,还哭得这样伤心。
苏亦行哽咽道:“四局那边欠了这么多钱,根本还不上。母后,我该怎么办?”
皇后咬了咬牙,这无赖的劲头倒是跟言心攸如出一辙。偏偏她如今还有把柄在她爹手中,她这秋风打到她头上,她也只能认了。
“你这般哭泣,成何体统!”
苏亦行哭得更大声了。
皇后被哭得心烦意乱:“罢了,四局那边本宫替你兜着!”
苏亦行直起身来,抽抽搭搭道:“真的?”
“本宫还能骗你不成?”
苏亦行立刻站起身来,福身施礼:“多谢母后!行儿以后能经常来探望母后么?”
皇后额头青筋直跳,她若是此次这样先礼后兵,她可吃不消。
“你近来不是还有中秋宴要忙?还是尽早将此事办妥。”
“中秋宴再忙,也不及母后的身体要紧。行儿会来探望母后的。”苏亦行着施礼告退。
皇后揉了揉眉心,原本施家被查封已经损失了一大笔银两来源,今日还被苏亦行敲了竹杠子,真是雪上加霜。她的头顿时又疼了起来。
云影将那药方拿进来,禀报道:“娘娘,奴婢问了太医院的院长,他对这药方赞不绝口,还抄录了一份去。”
“那就照着抓药吧。”
苏亦行从未央宫出来,恰巧与前来给皇后请安的八皇子打了个照面。八皇子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瞧见他这个嫂嫂,美人如花隔云端固然是美,可直接照面的冲击还是让八皇子心神都恍惚了一下。
苏亦行福身施礼,八皇子也拱手作揖。
“嫂嫂来此处,可是给母后请安?”八皇子笑意盈盈瞧着苏亦行,倒也不认生。
“是啊。母后身体有恙,我来替母后把脉。”
“嫂嫂真是秀外慧中,连医术都知晓,怪不得那日三哥装病一下子就被拆穿了。”
苏亦行顿了顿,想起那日在院里太子往眼下抹灰骗她生病之事。她挑起了眉:“邦下如何知晓?”
“为三哥出谋划策的,不才,正是区区在下。”
八皇子一脸得意。
苏亦行哼哼了一声:“我就,殿下为人正直,怎会忽然做出那样无耻的举动。原来是有人教坏了他!”
八皇子还是第一次听人他三哥禀性良善,偏偏她还一脸认真。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