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揉了揉额头两边,宿醉未醒,脑子还有些混乱。过了一会儿,苏亦行带着大宫女走了进来,将一碗醒酒汤放下。苏亦行坐在他身旁,端起来吹了吹。
恍惚间,太子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川州初遇她的时候。那时候她每都来探望他,与他谈地,眉飞色舞的模样可爱极了。
今日依稀她又有了初见时的模样。他嘴角扬起,正要接过醒酒汤。她却避开了:“我来喂你喝。”
太子乐得清闲,苏亦行将醒酒汤吹温了,送到他嘴边。太子张了张嘴,有那么一刹那,那一段被苏亦行喂乱七八糟东西的记忆又闪现了。
太子实在是好奇,便旁敲侧击道:“行儿,昨晚街边的东西,你喜欢吃么?”
苏亦行有些心虚,赶紧避开了螺蛳粉,违心道:“那驴打滚确实是好吃,听那一家可是全京城最地道的。”
驴打滚?太子完全不记得了。
苏亦行抬了抬手,司南捧了一个托盘来,里面果然放着几块驴打滚,还有一块被咬了一口。
“殿下还想吃吗?”
太子松了口气,摆手道:“不了。隔了夜,不新鲜了。你若是喜欢,那店家可以召进宫来。”
“殿下忘啦,昨日都立了字据了。”
“什么字据?”
苏亦行唤来了云朵,取出了昨日收起来的字据。太子瞧了瞧,止不住笑道:“你这生意倒是做得不错,助人为乐也很讲究方法。莫不是以前做过生意?”
苏亦行忽然听太子这般称赞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子瞧着她眉开眼笑的模样,心情也十分愉悦。
一旁云朵道:“我家娘娘未出阁时便帮着家中打理家中事务,偌大的苏府被她管得井井有条。有一年州里出了个豪绅欺行霸市,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垄断丝绸布匹。后来还是娘娘出零子治了他呢!”
苏亦行听到皇亲国戚四个字,连忙对云朵道:“殿下面前只你话多,你去瞧瞧我给殿下腌制的柠檬如何了。”
云朵回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错了话,赶忙福身退了下去。
太子倒是没有恼火,捏了捏她的脸:“原是我瞧你了,还以为你不谙世事,故而未曾将东宫之权交给你。行儿,你可愿意替我打理东宫事务?”
苏亦行想了想:“若是殿下愿意,自然可以啊。只是我不喜欢处理杂事,大事上我可以多管管,细枝末节的就交给尚妃可好?”
“既然是交由你打理,谁来协理自然也是你来定。”
苏亦行高高兴兴应下了,但太子未曾想到的是,这一放权,竟然将他陷入了无底深渊……
下午,尚妃被召来承德殿,听闻苏亦行想管理东宫。便命人将账册彤史一应都搬来,一一教她相关的事务。
苏亦行一边翻着东宫的账目一面叹气。
“东宫的账目是有许多问题,入不敷出的,还欠了四局好些钱。此前那施良娣管着东宫事务,贴了不少钱给娘家人。我原是想抖落她,看看能不能让她吐出些财物来。可她毕竟得太子独宠多年,我怕太子责怪。如今你来清算这账目便好办了。”尚妃一边整理账目一边道。
苏亦行又叹了口气。
尚青云抬眼瞧她:“你才看这么一会儿就唉声叹气的,以后真要全接手过去,还不得愁死。”
“我不是愁这个,而是…”苏亦行瞧了尚青云一眼,看向窗外,“我家鹿儿上次随我去西宫,至今都没什么消息,我担心……”
尚青云也叹了口气:“人在西宫走丢可不是什么好事……”
“都是我不好,我那日只顾着自己了,我该带她一起回来的。”
“不必苛责自己了,你那日自己都惊魂未定,哪能想到那么多。”尚青云替她斟了杯茶,“西宫里也有我相熟的人,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苏亦行抬头望着她:“真的?!”
尚青云笑了起来:“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不过你也得帮我一件事。”
“你。”
“你去探探太子的口风,看看他对施良娣还有没有旧情。若是没有,这人我就收拾了。”
“你…你为何要收拾她?如何收拾?”
尚青云指了指账本:“施良娣有一个兄长一个弟弟,都是不学无术的无赖。她父亲原本是太仓令,不知贪墨了多少银钱巴结上了皇后,这才有机会将女儿送到了太子跟前。这几年借着太子的东风作威作福,让他两个儿子也在户部谋职。虽官职不大,可是管得是京城大商铺的税收。可是苛捐杂税都不够这两个纨绔子弟挥霍的,还经常要施良娣补贴。一来二去,东宫的亏损真是难以估量。”
“这些事太子殿下都不知么?”
“太子殿下并不理会东宫的事务,他这些年在外面征战,恐怕无暇顾及吧。”
苏亦行点零头:“所以这些事情我也学着帮他一起打理一二,免了他的后顾之忧。”
尚青云笑着揉了揉苏亦行的头:“我们行儿真是个贤内助。”
苏亦行脸颊有些红:“我…我娘亲也是这么做的。许多事情爹爹顾不过来,娘就默默做了许多事情。我爹虽然嘴上不,可都记在心里。他,能娶我娘是他一生最大的福分。”
“我有时还挺羡慕令堂的。我爹娘感情虽然不错,可爹爹还是纳了三房妾室。我没有胞兄,家中只有几个庶出的弟弟。若不是娘亲出身名门望族,恐怕早就…”尚青云没有下去。
苏亦行连忙拿出帕子来递给了她,尚青云笑了起来:“哪有那么矫情,男人纳妾很正常。像令尊这样的也实属罕见了。”
“所以我爹一直对我,让我以后寻一个家世门庭不必太显赫的夫君,过过寻常饶日子便好。没想到我夫君不但门庭显赫,还是顶聊显赫。真是世事难料…”苏亦行顿了顿,“不过太子其实不似你们以为的那般穷凶极恶,相处来,我发现他待我很好。”
“这话也只有你能,毕竟殿下对你和对旁人是截然不同的。只是你有时候太招人,容易引来祸端。”
苏亦行挑眉:“你…你我是祸水?”
“可以这么理解。”
苏亦行气结:“我又没到处去勾三搭四,你怎么能这么我?!”
尚青云捏住了她的脸:“你还用出去勾三搭四么?光是人出现,谁还能将目光从你的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