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梦怔怔看着那只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不用为我费心。”祁钧目不斜视地落下手,准确覆上肖梦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指,“这样,就可以。”
肖梦的指尖发麻,微蜷了蜷,没来得仔细感受那一瞬间的大脑空白和迅猛心跳,祁钧的手就拿开了。
大爷在后座装了半天空气,抱歉地插嘴,“那个,你们还长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拉小手,车开过头了,是后面那个小区。”
肖梦尴尬地把手握成拳,看向车窗外,耳尖泛红,在心里念心经。
祁钧面不改色,转动方向盘调头。
两人按照大爷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一个廉租房小区,爬上四楼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一个阿姨开门古怪地打量祁钧和肖梦,“找谁啊?”
肖梦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大爷,大爷也是一脸茫然,“这谁啊?”
大爷说他儿子叫方方,肖梦便问,“请问这里是方方的家吗?”
阿姨皱眉道,“什么方方,没这人。”,说完就关上了门。
肖梦:“???”
祁钧问大爷,“您是不是记错地址了?”
大爷飘来飘去摸着后脑勺苦思,“我家就住402啊,团结小区,402,我儿子叫方方,不能错啊。”
“团结小区?”肖梦说,“您刚才说的是劳动小区。”
“劳动小区是哪个?”大爷满眼迷茫,“我家住团结小区。”
肖梦皱了皱眉,和祁钧对视一眼。
这个大爷不会老糊涂了吧?
祁钧刚才一直就想问了,“您的彩票是什么时候买的,您去世多久了?”
肖梦也奇怪,大爷的遗体为什么会在家里,难道死后没有送去火化下葬吗?
大爷被问得愣了半天,怔怔道,“彩票……彩票是今天买的,我死之前买的。”
肖梦:“您今天去世的?不可能,您昨天就已经在我家了啊,是不是记错了?”
大爷突然坚定起来,坚持道,“就是今天死的,就在家里死的,我能感觉到,我没有墓。”
肖梦不再问了。
应该是记忆错乱,还有可能是老年痴呆。
不过生前的病死后也会跟在魂魄上吗?
祁钧说:“先去团结小区看看。”
上车前大爷慢吞吞飘在远处,肖梦贴在祁钧耳边小声说:“我看十有**是大爷搞错了,说不定团结小区也不是他家,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大爷为什么会说他的尸体在家里?有点不对劲。”
祁钧低声说:“所以还是要去看看,如果是孤独死,需要报警。”
现在很多子女长大后大多不在父母身边,很多老人在家因为突发疾病去世,要过很久才能被发现,孤独死已经是一种社会现象了。
肖梦点头,心情沉重地上了车。
到了团结小区,找到了6号楼402,又敲了门。
这次门里干脆没人回应,大爷迷迷糊糊地飘上楼,看见那扇破旧的防盗门,高兴地说:“对对,就是这儿!到家了!”
大爷直接飘进了门里,肖梦和祁钧正打算报警找警察来开门,大爷突然从门里急匆匆地飘出来,紧张地喊:“救命!快救救我儿子!他快不行了!”
祁钧当即敲了中间那户邻居家的门,“从窗户跳过去。”
邻居老奶奶开了门,肖梦解释道:“不好意思,朋友联系不上,可能在家出事了,想借您家窗户用一下。”
老奶奶忙开门让路,担心道,“我就说好长时间没看见小方出门了,昨天敲门去给他盘送饺子也没人开门,可别是出事了!”
祁钧和肖梦冲进去寻找能跳到隔壁的窗户,从邻居家卧室的窗户看见隔壁大爷家的窗户开着,里面关着灯,鸦雀无声。
大爷还在焦虑地碎碎念:“儿子,我的儿子,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都是我……”
肖梦检查一下窗户之间可以踩的空间,说:“可以踩中间的空调箱迈过去,有点危险,我先来……”
“去门口等着。”祁钧把他推回去,身手利落地直接翻出窗户,惊险而迅速地成功翻进了大爷家。
大爷直接穿墙跟了进去。
肖梦跑出去在门口等了几秒,祁钧很快从里面给他开了门,眉头拧得很紧,另一只手上拿着手机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又打了110报警。
破旧的防盗门一开,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老奶奶跟在肖梦身后要进去,肖梦已经大概猜到这味道是什么了,怕里面的情况会吓到她,拦了一下,“您可以下楼帮忙给警察引一下路吗?麻烦您了。”
“好好好。”老奶奶点点头,立刻跑下了楼。
肖梦跟在祁钧身后进了屋,越往里走那股味道越重,他平时对异味不是特别敏感,但这个味道却让他非常排斥,全身都不舒服。
杂乱陈旧的客厅没有看到什么,大爷的鬼魂在卧室里哭喊。
到了窗户敞开的卧室,肖梦看见一个面色发青骨瘦如柴的男人一动不动地半睁着无神的眼躺在床上,上身光着,下面穿了条睡裤,裤子上和床单上有不明黄色污渍,发出恶臭,肋骨根根分明,就像外面只包了层皮。
但肖梦刚才闻到的不是这个味道。
大爷在床边号啕大哭:“方方,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