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怕她年轻没经验嘛。”后头那个摸摸鼻子,嘟囔道。
山谷中,战意正浓。
和仪的声音响彻天际,她厉声喝道:“灵台明净,心神安宁。所有人保持安静!我,蜀中和仪,以和师之名保证,会尽全力保证你们的安全,保证你们安然无恙地回家!现在,请安静,不要乱跑乱窜。江离,你牵头列阵,勤修苦练十几年,到了见证你们真功夫的时候了。”
开头的八个字席卷山谷,遍布各个角落,让大家不自觉地清醒。
江离会意,一边安抚同学老师们,一边组织班内同学列阵。
毛望舒等人快速冷静下来,战意勃发。
离她最近的江离听她嘟囔道:“反正都是个死,死之前能搞把大的,还能说是英勇战斗牺牲的,蹲那等死太窝囊。”
犀利。
和仪已经连掐七十二个手决,面色越来越苍白,额角隐隐沁出两滴汗来,阵内雷霆霹雳声愈浓。
江离等人不断掐诀和试图来缠绕人的阴煞之气斗法,甚至连他们自己也被盯在其中。
重明笑容仍如清风朗月,他笑吟吟地看着和仪,道:“七十二道了,同时还要分神去抵抗阴煞之气,让它们不去缠绕凡人。让我猜一猜,我们和师还能再掐多少道决呢?”
和仪咬牙切齿地对他扯起一抹亲切的笑意,忽然双手排向地面,喝道:“风雷起!”
几乎是同时,重明双手推出,人群中的玄门子弟被无形的力量举起牵向祭坛,相为玉、陆离玉包括江离毛望舒钱仱等人反应最快,齐齐掐诀吟咒,相为玉手中念珠崩断,八十一颗菩提子飞向四空复又落地结阵,隐隐的牵绊住空中虚无的阴煞之气。
陆离玉、江离齐齐划破掌心,鲜血淋漓而出,毛望舒拔下发簪刺破眉间取血,手腕上念珠飞散而出,雷法轰隆隆散开。
五花八门的法决带动光芒使山谷彻亮,却终究无济于事。
钱仱试图调动尸气煞气为己用,却煞白着脸喷出一口心头血。
重明唇角一扬,看着他们用尽全力挣扎的样子,好像心中十分愉悦,又一挥手,无视身边万钧雷霆推出,又是数人被拉起。
这是这些人生平第一次和死亡这样的接近,他们感到窒息,他们用尽全力地挣扎,却无济于事。
有人毛孔间开始浸出血滴,有的人呼吸已经微弱起来。
此时玄门子弟已经是十分有默契地用尽方法放血掐诀,和仪瞥到被拉向半空无措的同学老师们与顾一鹤,眼中似是挣扎,最后终于下定抉择,拔下发簪快速划拨掌心,鲜血淋漓而出洒了一地,她一手召雷,足下步法变幻,银铃推出冲向重明的眉心。
她用自身鲜血为引,牵动银铃,冲向重明眉心的是一道杀招;那诛邪阵本该结九九八十一道手决,万钧雷霆将于一人之身,此时为逼重明,她不得不砍掉一组手决强行引雷,这是第二道杀招。
这样的法子几乎牵动了她浑身的经脉,灵力暴走,一口心头血喷出的同时却毫无动摇恐惧之色,活生生逼得重明收了敛祭品的力,对抗这两道杀招。
顷刻过后,天地间归于宁静。
山谷中的草地上人趴了一地,和仪单膝点地一手撑着地面,咬牙抬头看向重明,唇角似有似无地勾着一抹笑意,眼神冷得吓人:“怎样啊,重明道长,我这诛邪阵,您生受的如何?”
重明面色隐隐泛着苍白,却也一笑,笑容愈盛,衬得人面如桃花,他勾勾嘴角,挑衅般地道:“到底只是七十二道决,到底是个晚辈后生。你这诛邪阵,使得可不如你小师叔祖啊。”
“小师叔祖天资卓绝举世无双,岂是我一晚辈可以比肩。”和仪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讥讽道:“不过能让您受伤,可见我这诛邪阵使得不错。家师九泉之下……可以满足了。”
林中在后的那个人袖中的手紧紧握拳,盯着重明的眼中透着杀意。
手机屏幕前,安老拍大腿赞了声:“漂亮!”
然后急忙问:“直升机申请还没下来?”
肖越齐翻着手机,也是满脸着急:“快了快了,上面走的特别通道。但有一点,谁过去,能阻止重明?年轻一代过去几乎就是送菜。”
安老脸上也透出几分无奈了,道:“我去,叫上镇国寺的安和老和尚。去都城隍庙请城隍像,我就不信了,他和家的祖师爷能看着和家这一代的独苗苗栽了。”
“快看!”匆匆赶来后一直站在后面盯着殿试屏幕的庄别致忽然指了指屏幕,“晏晏动了。”
只见和仪伸手接住她让毛望舒扔过来的水果刀,咬着牙在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淋漓喷洒而出,她直直站起身来,足下仿佛生根,即使重明挥手击过去数次,也没有让她身形动摇半分。
她毫不犹豫地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也来了一道子,被内劲激得,鲜血几乎是喷涌而出,刹那间草地上遍眼是红。
和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虚弱起来,她却毫无停顿,足下富有韵律的步伐一下一下踩在草地上,鲜血随着她的动作洒在地上,她舒展腰肢舞动身躯,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符都是旁人听不懂的,却自有一股韵味,仿佛天地间冥冥之音,令人似有所悟。
钱仱脸色更加苍白,低声道:“请神,和师在请神。”
毛望舒眼睛死死盯着和仪,口中低声呢喃道:“巫者,通天地鬼神,解风雷电雨。当年晏晏姐的成名之战,便是请神上身,连斩八十一只大厉鬼,然后斩恶龙魂。”
钱仱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边,手掩着胸口,目光似是惊讶,又似是恐慌与隐隐的惧怕,低声道:“然后损耗过大,神识殆尽,缠绵病榻半年之久。”
和仪已是一身血色,足下的步伐却分毫没有停顿,最后忽地转身向东,双手交叠在额前,跪地叩下,这一句,他们听懂了。
是——“女娲娘娘与远古众巫神在上。”
顾一鹤脸色苍白,牙齿死死咬着嘴唇,满嘴的血腥却没让他回神,他盯着和仪身上的血色,几乎是心如刀割。
重明终于变了脸色,开始在法阵中挣扎起来,他被和仪的阵法困住,本来没急着脱身,像猫儿一样在里头随意玩着,此时和仪忽地转身神情悲悯仿佛毫不沾尘地看着他,却让他惧了。
此时和仪一双眸子隐隐泛着金光,即使在路灯之下也分外明亮,她信手抬起向前推出,推的动作分外的慢,去毫无停滞之感,只是每推出一分,和仪的面色便越白一分。
许许多多的人想要挣扎着冲向她,却只能屋里地委顿在地。
毛望舒用尽全力地一拳砸在草地上,紧紧咬着的唇掩住了无数的哭嚎。
那一掌仿佛只是随手信意推出的,与重明并无直接接触,却让重明口吐鲜血,一下落在地上。
以和仪本源维持的法阵“轰”的一声破碎,金光四散,昭示着和仪再也无力支撑那一道法阵。
重明却来不及得意了,刚才那一掌直击他天灵,此时此刻,这位华盖入命堰骨在胸的天之骄子神魂溃散,他吐出几大口心口血,面色狰狞地紧紧盯着和仪,好久才挤出几个字道:“好、好一个小丫头!”
和仪强压着口中的鲜血,对着他也皮笑肉不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