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头鲸似乎发现了时余，又或者没有发现, 它悠然地在海中游动中，自时余的身边穿过, 有时与他贴得极近, 有时又离他而去。
虚幻的歌声自海水中穿透了时余的耳膜，时余不自由自主的跟着座头鲸的身影摆动着自己的肢体——这么说也不太恰当, 具体描述应该是：时余是被拖着走的。
时余本来就是钓个寂寞，线也没放多长, 撑死了五六米, 现在鱼钩挂在人家嘴上，时余只能握着鱼竿被拖着走。
他也不能放手，相较于大白鲨而言, 这家伙是牢底坐穿鱼中的牢底坐穿鱼，极危。如果不放手会死，那时余肯定就放手了，但是目前来说除非这头座头鲸直接下潜到四百米以上的深度，否则对于时余来说就没有什么危险性——要是上浮的时候遇到鲨鱼之类的另说。
时余反应过来第一个操作是一边被拖着一边将鱼竿上残留的固定器部分给拆了，钢铁制造的固定器自鱼竿上落了下去，迅速的沉入海底。
【草草草，时余你没事吧？】系统猫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是不是大爷来了？】
这操作太过熟悉，由于人鱼的热源无法探测，系统猫直接默认为是人鱼干的，时余在脑中回答说：【不是大爷，是钓到大家伙了。】
【什么大家伙……】系统猫懵了一下：【舞草，座头鲸？】
它沉默了一下：【我刚刚确认了一下，欧皇buff还没开始呢，这纯粹是你自己运气好。】
就差没把‘不关我的事’挂在了脸上。
时余轻笑了一声：【我找个机会剪断线就上来，你去叫我哥一声，让他停船。】
系统猫应了一声，以一种与它滚圆的身体不符的灵活度三两下自甲板上跳上了船长室，时解此时还在船长室里一边抽烟一边看海图，突然发现窗户上好像有什么异动，一抬头就看见自家老表养的大肥猫大咧咧的贴在窗户玻璃上，甚至还在窗户上印出了两团圆乎乎的印记。
一团来自于猫脸，一团来自于肚子上的肥肉。
时解知道这猫灵性得很，连忙起身开窗伸手把系统猫给捞了进来，系统猫一进来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叫声：“喵喵喵！”
时解也眼馋它很久了，顺手在它脑袋上撸了两把：“这是怎么了？”
系统猫扭头就是一口，直接咬住了时解的手指，然后拽着他往窗口看。
这猫咬人不太疼啊……和我闹着玩呢？时解也不知道怎么的，顺势就往下看了一眼，第一眼他没觉得不对，时余不见了，那应该是回舱房了，又或者是去上厕所了，第二眼他就觉得不对了，草，那边栏杆上的固定器呢？
他扭头就打开了船上的灯，栏杆的灯一亮起，他就看见了时余原本所在的地方的固定器不见了不说，栏杆甚至还有一些变形，地上散落着不少零件——渔船行使的时候浪声和发动机的声音太大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么一瞬间的异样声音。
“我弟呢？！”时解情急之下逮着系统猫就问，系统猫：“喵喵喵？”
【虽然我能说话，但是我只是一只柔弱无辜的小猫猫，我是不能对你开口的。】
时解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巴掌，连猫也顾不上捞了，直接按了熄火的按钮，扭头就往下冲，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去按紧急呼叫键——一旦按下了这个键，整艘船的船员都会被救援的广播声惊醒。
钓鱼佬们不会，因为他们不适应船上的发动机声，睡觉都带耳塞。
系统猫也跟着下去了。
***
时余大概一口气被拖出了两百多米，座头鲸才又放缓了游动，它似乎发现了一直跟着自己的两脚兽，回过头来自时余的身边轻巧地擦了过去。
还好时余起床的时候顺手把自己的武装带给绑上了，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武装带里有匕首，时余见状摆动着身体靠近它，游到了这头庞然大物的嘴边上，这才看清楚鱼钩深深陷入了对方的嘴中，然而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疼痛，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钓了。
座头鲸慢吞吞地吟叫了一声。
时余拍了拍它的嘴，将鱼竿插在了自己的背后的裤腰上，现在这个时候展示自己有武器好像也不太好的样子。根据和虎鲸们的交流，他发现最好还是别在不熟的时候展示自己有武器比较好——尤其是这种比较大的，它们能看见的武器。
匕首的话它们一般不认识，笨一点的会以为这是他手的一部分。
时余费力地捉住渔线，小心翼翼的扯了一下，见座头鲸没有什么反应，就又用力的拉了一下，鱼钩一点松动的迹象都没有。时余想了想，先把到座头鲸嘴边的渔线给割了，打算就这么放弃鱼钩直接离开。
对方拖着他这么久鱼钩都没松，他想拔出来怕也费力，就让它自然融化吧。
座头鲸实在是太大了，这一条的长度至少也是十米往上，时余伸手抱了抱它，就像是蝼蚁抱紧了大象一般的可笑，但是时余却觉得心满意足，挥了挥手便往海面上游去。
在此期间，他又听见了那如同梦境中而来的歌声，在耳畔盘桓不去。他浮在海面上放松了肢体，任由自己平躺在了海上，静静的听着座头鲸的歌声。
鲸鱼的叫声频次太高，人类是无法自肉耳听见的，人们看见各类鲸歌的视频都是由仪器分析而来。他可能是借助了水异能的关系，能够亲耳听见鲸歌，也不失为一种幸运了。
也不知道飘了多久，时余感觉自己突然被捅了一下，他睁眼一看，就看见时解开了一艘小快艇在他旁边，见他睁开眼睛这才道：“哦，还以为你死了呢。”
时余笑着翻身抓住了时解手上的棍子，被时解拉上了船：“哥，我不好容易死里逃生，你就这么骂我？”
“该！”时解扔了块毛巾给他，斜眼看他：“我看你飘在这儿也很久了，我本来想等你自己爬上船，结果你死活就是不动，只好我开了船来接你——不骂你骂谁？”
“你在这儿干嘛来了？”
时余灵机一动，从裤腰里头把鱼竿给拿了出来，递给了时解，厚颜无耻的反咬时解一口：“哥啊，不是我说，你就是吃海钓这口饭的，这么伪劣产品你也敢放在船上？鱼钩不过是挂着了座头鲸，就把我给带下去了，固定器都碎了好吗？”
“所以呢？”时解冷哼了一声，没说船上的东西他都是亲自检验过的，砸了咂嘴，他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说啥？座头鲸？？？”
“没什么所以不所以啊。”时余把鱼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塞进了时解手里：“我下海给你捞鱼竿啊！”
“你小子别给我东拉西扯的，座头鲸？？？”
“就是座头鲸啊，你认识的那种，十米多长，再努力一点比你船还长。”
“……”时解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时余的肩膀：“辛苦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运气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一会儿下拖网你给我爬远点，我是来赚钱的，不是来捞一网子牢底坐穿鱼的。”
时余：“……哦。”
妈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
突然之间，时余好像想到了什么，惨叫了一声，时解也跟着神色一变，还没来记得问怎么了，就见时余从裤兜里掏出来个手机，随着他的动作手机里头还漏了条水线出来，时余晃了晃手机，看着已经变成漆黑的屏幕，感觉自己心痛得无法呼吸：“我昨天……不是，前天才买的。”
“该。”时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给时余拿过至少两个手机快递了，年轻人嘛，大家都懂，新手机什么的难免会交流一番什么型号什么配置什么性价比之类的，时余买的啥他都门清，但是面前这款明显就不是他给时余拿的那两款中的任何一款，他以一种几乎可以描述为幸灾乐祸的语气道：“我给你安利一个牌子，贼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