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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一块(1 / 1)

第二天一大早,史子砚就到了竹屋前。昙儿正在练剑。史子砚走过去,拿起另一柄,说道:“姐姐,我陪你练好不好。”昙儿道:“你来呀。”史子砚挽了一个剑花从旁斜插过去,两剑相交,立时斗了起来。两人剑法相同,意境却是不同。史子砚将这套剑法练的凌厉凶狠,步步逼近。昙儿与他斗了一阵,撤剑退出道:“你戾气太重,不适合练剑,这样下去有害无益。”史子砚看着剑,道:“那该怎么办呀。”昙儿坐在一旁的青藤上,说道:“不管是剑法还是书法,刺绣或是其他,都是人们描绘世界,表达心意的工具,一旦流于形式,就失去了意义,似你这样一味冒进耍狠,只会徒劳无功,还会遗祸无穷。不过这些东西自产生之初就落于下境,还不如原始祖先仰天长啸的一个‘哦’。你们沿着这条路越走越远,最终还是会走回来的,或许那时才是真正的境界。这些歪路也是你必学要走的,毕竟你很有灵气。”史子砚放下剑坐到昙儿身边静静地听她说话。昙儿道:“这就是你追问的‘然后呢’。”史子砚惊问道:“姐姐,你怎么知道。”昙儿道:“你慢慢就会明白,毕竟答案要你自己去寻找。”史子砚摇着她道:“姐姐,你教我好不好。”昙儿道:“既然你想学,我就教你。”史子砚喜道:“好呀,以后我每天都过来学好了。”昙儿道:“随你。”史子砚回头看看竹舍,共三间,就道:“姐姐,我每天爬来爬去的,好辛苦,我搬来和你住,好不好。”昙儿道:“右面那间,原是姥姥住的,现在她不在,你要搬来,随你。”史子砚道:”我这就去跟余婆婆说。”昙儿道:“忙什么。”史子砚又笑嘻嘻的拿剑去练,一招一式的慢慢的琢磨,体会昙儿所说的境界。

“好你个小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夫人说的全忘光了。”余婆婆一声厉叱像重锤一样砸中史子砚的胸口,把史子砚从别境拉了回来,胸内气血翻腾,双手直颤,长剑掉落,身子摇摇晃晃的欲倒下去。昙儿忙起身去扶他。史子砚定了定神,方才好些。昙儿道:“婆婆,你怎么下来了。”余婆婆把史子砚拉过来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私闯禁地,你可知错。”史子砚犟道:“我没错。”昙儿道:“婆婆,我正要和你说件事.....”余婆婆打断她道:“姑娘,你生性纯良,我看这小子不是好人,等我回了夫人,趁早赶走他。”昙儿道:“我想让他搬到这边住。”余婆婆叫道:“那怎么行,夫人吩咐过,不让这小子见你的,就怕他起歹意,你怎么能和她住在一起。”史子砚道:“我怎么会起歹意呢。”余婆婆指着他道:“你这小子怎么花言巧语蒙骗了姑娘道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好心眼,等夫人回来先打断你两条腿。”昙儿道:“等姥姥回来,我和她说,她会同意的。”余婆婆道:“姑娘,这小子光会说好听的,你可不能信他,这事你别管,我先把他关起来,等夫人回来再处置。”昙儿道:“他住在这,我觉得很好呀。”余婆婆道:“姑娘,夫人临走时再三叮嘱老奴,我怎么敢违背呢。”昙儿道:“等姥姥回来,她自会明白的。”余婆婆道:“姑娘,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老奴都是为你好,若出什么事,等夫人回来责怪,我也担当不起。”昙儿道:“她不会怪你的。”余婆婆道:“姑娘耳根子软,你若要一意孤行,我只好去禀告住持,赶走他。”昙儿道:“随你好了。”说完,拉史子砚走了。余婆婆愤愤的去找主持了,住持听了道:“就为这些俗事来扰我,他们少年人要在一块,也随他。”余婆婆只好作罢。史子砚道:“姐姐,我们惹怒了她,她不给我们送饭怎么办呢。”昙儿道:“其实你真的好坏的,居然惹我动了真气。”史子砚拉着昙儿道:“姐姐,谢谢你,这世上只你一人对我好。哦,不对,还有瑶瑶,可她被师傅丢在峨眉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昙儿道:“你想的太多了,好了,我们去看一下你的房间。”

这间竹舍原是历代住持清修的地方,没人敢来打扰,也就成了禁地。昙儿到了之后,主持就让给了她。竹舍共三间,中间一间是书房,里面放了几个大书架,收藏了历代著作,诸子百家无所不备,可谓包罗万象。两间陪房,左边一间昙儿住着,另一间原是九弦师太住着的,现在让给了史子砚。竹舍的一旁长着一片竹林,缓缓地延伸到深山中,似乎另有洞天。竹林中有一口井,里面的水汩汩的往外冒着。竹舍周围长着的白色花草是九弦师太随手撒下的,也没人料理,却长得繁盛,几年间就长满了山谷。

晚上,两人同坐在灯下看书。史子砚读的是《庄子》,史子砚读到一段觉得很有意思,拿给昙儿看:“姐姐,你看这儿‘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于四海之外。’说的不就是姐姐吗?”昙儿道:“本是极好的,写了出来就落入了末流。”史子砚道:“啊,居然是这样,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昙儿道:“你这样想却又不对。”史子砚又惊疑道:“啊,这样难呀。”昙儿笑笑不语。两人正说着,远远地传来几声狼嚎,史子砚看向窗外道:“姐姐,这里有狼呢。”昙儿道:“你怕呀。”史子砚站起来道:“我才不怕,我连老虎都不怕呢。”昙儿道:“哦,真有你的。”史子砚道:“那是,我被老虎追过,两次呢,一次我爬到树上,另一次跳到河里,才躲过的。”昙儿道:“后来呢。”史子砚道:“我被一个奇怪的老伯救了。”史子砚满心都是昙儿,和老伯的约定早忘记了,就把那番奇遇告诉了昙儿。史子砚拿起笔道:“姐姐,现在我就默写出那本书,咱们俩儿一块练。”昙儿道:“那定是本很好的武功秘籍,不过我不练。”史子砚放下笔道:“为什么呀,姐姐。”昙儿道:“那些东西和我的修行不符。”史子砚凑过去道:“呐,姐姐,你也教我你的修行好不好。”昙儿笑道:“你是学不会的,因为我这一脉,身体里流淌的着的是远古始祖的灵气,和你们这些泥人流淌的草木之灵不同,我做的修行就是联通天地的脉络。”史子砚道:“啊,怎么是这样,我一直以为那是传说呢,难道我真的不能像姐姐一样了。”昙儿道:“也不是了,我看了你写的前几句,和姥姥常提的《述凤论》一样,我可以略提醒你一下,不过,也没什么好的。”史子砚问道:“为什么,姐姐。”昙儿道:“自神凤遭劫以来,我族就丢失了和天地相连的灵珠,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怎么会长久呢。”史子砚焦急道:“那我把灵珠找回来。”昙儿道:“没救出神凤之前,那样做并没有什么用处。”史子砚沉默了一会,突然叫道:“姐姐,我一定会做到的,你相信我。”昙儿笑道:“或许我一直等的就是你。”史子砚握住昙儿的手说:“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史子砚晚上练功回来,到处不见昙儿。史子砚在竹林的水井旁洗了脸心里琢磨道:“到处都不见,会不会到竹林那边去了。”史子砚穿过竹林就到了山那边的密林之中,这片林子的霸主是一群猴子,蹲在树梢朝史子砚叽叽喳喳的,史子砚向群猴道:“喂,小猴子,你们有没有见我姐姐呀。”群猴都朝着一个方向尖叫跳跃,史子砚笑道:“哦,原来在那边呀,谢谢了,这个送你们。”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块糖果丢给他们,群猴一涌而去。史子砚笑道:“这就叫猴儿林了。”说完,笑着走了。树林中间有一条小溪流过,在这里一转,向山下流去。在转弯的地方生成了一片沼泽。泽中长着一溜儿圆圆的荷叶,史子砚轻轻踏上一片,身形一晃就到了第二片,紧接着就是第三片,到第四片时身子就忽的摇晃起来,急忙跳到第五片,身子晃得更厉害了,惊慌间连跳两片,踩得猛了,踏破了第八片,掉到泥潭中,身子就开始下陷,双脚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住,拔不出来,越挣扎陷的反而越深,淤泥已经到了腰上,史子砚吓得大叫起来:“姐姐,姐姐,姐姐呀,快救我,我掉到泥里了,哼哼哼。”史子砚的手也陷在淤泥不能动弹,一会肩膀也掉了进去,史子砚仰着头哭了起来。昙儿闻声赶到,轻轻的踏上荷叶,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拉了出来,昙儿携着史子砚足尖点着荷叶到了对岸。史子砚跪在地上,心有余悸的喘着大气。昙儿道:“再晚一会儿,我就见不到你了。”史子砚抬头看着她笑道:“我就知道姐姐会来救我的。”昙儿笑道:“你看你这一身泥,快来洗洗吧。:说着,又携了他沿河而上,到了山腰。原来这条河是从山顶的一个泉眼里流出来的,到了山腰低洼处就汇成了一个小潭,又从缺口处流下山。史子砚一边脱衣服一边道:“原来这里有一个小潭呀。”昙儿道:“我去给你拿一件换洗的衣服来。”史子砚看着昙儿身上点点的黑泥笑道:“我把姐姐身上也沾脏了。”昙儿道:“一会儿,我再洗一次。”昙儿拿衣服很快就回来了,昙儿坐在石头上支着头道:“你该好好练轻功了。”史子砚道:“是姐姐。”史子砚在大石头后穿好衣服,等着昙儿。两人洗好后就一同回来。

两人走到了密林中,史子砚忽见一个果子有红又大,就忙跳了过去摘了下来,向昙儿招摇道:“姐姐,你看这个,肯定特别甜。”昙儿伸手笑道:“快,让我看看。”史子砚道:“接好了。”说着丢了过去。谁知到了半空忽的窜出一只小猴子抱着果子就抢去了,史子砚张口叫道:“呔,那泼猴,快放下,那是给姐姐的。”说着就从树下捕下,径直捉拿泼猴。那猴子在地上跃了两下一纵身钻入一个地洞中去。史子砚趴在洞口往里张望,漆黑一片哪里看得到什么,气恼的朝洞口叫道:“喂,哪有猴子钻地洞的,小心里面有蛇,当心吃了你。”昙儿道:“他不过拿你一个果子,何必这样骂他。”史子砚撇撇嘴道:“好吧,那就当下面是水帘洞好了。”史子砚又摘了些果子送给昙儿。

这天中午,史子砚到崖上取食盒,见旁边放着一本剑谱,史子砚拿起剑谱翻开,扉页上写着一行字:“关河万里封侯方许。”后边又补了一句像是多年以后添上的,“人生难得是平静。”史子砚看着书,不禁神伤,想起往日种种,眼裂扑簌簌的往下掉,见四野无人,大放悲声,好好地哭了一顿。昙儿见他久去未归,就上来寻他。见他哭的正伤心,就暖暖的的抱着他道:“砚儿,你怎么了,能和我说说吗。”史子砚靠在她怀里哽咽道:“我想爸妈了,可他们都死了。”昙儿道:“我知道:“我也和你一样,我八岁的时候,他们就都去世了。”史子砚看着剑谱道:“这本剑谱是我爸爸一生所得,今天再看到它,已经过了去三年了。”昙儿道:“他们一定是了不起的人。”史子砚道:“是呀,我爸爸为我娘放弃了千万家产,封侯拜相,避居深山。”昙儿道:“砚儿,你真像你爹爹。”史子砚道:“不,我比不上我爹爹。”昙儿道:“你不要难过,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史子砚道:“姐姐,我知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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