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他也下山历练过,每次都是不足半个月必定回来,但这次他走了足足大半年了,依旧没看到他的身影。
我这人性子有些懒,不太喜欢满天下找人,本来以为他气消了就会回来,没想到会这样决绝。
如果是别的弟子敢这样,早被我一脚踢出师门了。但他不行,他是我的任务啊,没完成之前我不能斩断这份联系。
在这期间我曾经派了弟子们去找,结果都徒劳无功。没奈何,我又求助于辛枫言,辛枫言门人弟子遍及天下,耳目众多。
辛枫言给我打包票,说青燃就算藏进了老鼠窟窿里,他也能把那小兔崽子挖出来。结果,他的清风宗把整个大陆搜罗了一圈,也没寻到青燃的行踪。
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如不是我知道他在没历完劫前不会归位,我几乎要以为他已经被什么人害了。
没奈何,我只能使出了杀手锏。
为了我这个造劫任务,天帝曾经赐予我三道寻人符咒,只要点燃一个,就能将我送到他的身边,方便我做任务。
前两世青燃都是凡人,而我是有些法力的人,所以想要寻找他不怎么费力气,三道符咒一直没用过。
现在我实在没办法,只能使出了一个。
……
明月照松岗,清风过大江。
明月在天,在一座长满青松的山峰上,有两个人正在对弈。峰下就是滚滚江水,那哗哗的拍击江岸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更加惊心动魄。
我蹲在一棵茂密的松树上,看着山峰上对弈的两个人。
一人白须白发白衣,整个人像一团雪堆在那里,颇为仙风道骨。
一人青衣墨发少年郎,清雅俊秀,虽然极简单的装束,整个人也如落入凡尘的星子般熠熠生辉。
这少年郎正是我那翘师出走的大徒弟——青燃。
我很愤怒,这混蛋失踪了将近一年,居然是跑到这里来和人下棋了!害得我翻天覆地地找。
再瞧了一瞧那白发老头,不认识。
但看气度看神情看他身周笼的一圈淡淡白光,就知道这人修为极高!最起码比我和辛枫言都高。这大陆的高手我基本都认识的,尤其是顶尖的那几位,更是如数家珍。
但这位却很面生,从没见过,难道是什么隐士?
我又瞧了瞧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不认识。
因为我是隐身在树上,那两个人并没有看到我,在那里博弈厮杀正烈。
我运起目力瞧过去,倒是能瞧见棋盘上的棋子,看了约莫一刻钟后,我惊了!
两个人的棋艺都极高明,每一步棋都险之又险,我看了一会就有些眼晕……
青燃的棋艺原来是这么高明的,怪不得他能将辛枫言杀得大败。
我再瞧瞧那白胡子老头和他奇诡的棋路,心中忽然一动!这老者莫非是传言中的棋仙齐宗恒?传说这位棋仙术法极深,却痴迷棋道,神出鬼没的,没人知道的他到底住在哪里。
“齐老,您又败了。”
一局终,青燃推棋而起,声音凉淡如山间的风。
那老者十分不甘,却也是认赌服输的:“好,好,这局算你赢了,下一局老子一定赢你!”
他也起身:“这一次你要学什么?”
“雾隐术。”
“好!老规矩,还是只传授一遍。”
这下,我终于确定这老者就是那位棋仙了,因为雾隐术是他的独门功夫,其他人不会的。
我心里颇不是滋味,原来这小混蛋是另投师门了。
这大陆上的规矩比较开明,允许一人拜多个师父,但前提是和前一个师父断绝师徒关系。师父可以将徒弟驱逐出师门,徒弟也可以炒了师父的鱿鱼,十分的天公地道。
看来我那一巴掌伤到了他的自尊心,所以我也被他炒了,这还真是一巴掌引起的血案。
棋仙看来不太想把自己压箱底的功夫教给青燃,所以他无论说口诀还是比划姿势都飞一般的快,一套能让人学上个把月也未必能学会的复杂术法,他在一分钟之内就做完了。然后目光炯炯看着青燃:“学会了?”
青燃唇角有一抹浅笑,他没说话,而是迅速施展了一遍。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在一分半的时间内完成,然后他挑眉看着棋仙:“我施展的可对?”
棋仙连胡子也颓废了:“变态!你真是个变态!”
我蹲在松树上深有同感,青燃帝君就是个变态,在天界他是个变态,闲撑的放着悠闲的日子不过,非要历什么三苦,害得我这个无权无势的小花仙也跟着他折腾。
投胎转世也是个变态,聪明的过了头,学什么都是飞快,让我很有危机感。
他功夫越高,做事就越容易成功,我这劫就越难造,我愁得头发都要掉秃了。
“你可以走了。”棋仙摆了摆手:“老子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青燃也干脆,向他拱了拱手:“告辞!”
青燃转身就想走,背后棋仙开口:“你出去以后做什么?找你曾经的师父?”
青燃步子一顿,淡淡说了一句:“与阁下无关。”
棋仙望着他:“以你的资质,以后足可以在修仙界称王称霸,有没有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