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纷呈,恨恨离去。
云意姿立刻也拽着佟荷溜之大吉,看也不看肖珏一眼,直到那道如芒在背的冰寒目光彻底消失,这才神清气爽,一把将佟荷松开,大步往前走去。
事到如今,佟荷才后怕得不得了,一步三挪,怯怯跟在云意姿身后。
忽听她慢声道:
“你这般陷害我与公子珏,能得到什么好处?”
佟荷咬牙,她哪里是陷害?分明就是事实!可她不敢这么说。
云意姿回身弯眼,“你若不说,我便向王后好好地陈述今日之事……或者,先斩后奏。你知道,绛璧在我手中。”
她笑吟吟道。
这是要她的命?!佟荷这才发现她们竟是不知不觉走到僻静之处,两腿一软地“噗通”跪倒,重重磕在地上:
“云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我只是一时被大宗姬蛊惑,胡言乱语……求姐姐饶过我,我真的是被胁迫的。”
比起聂青雪,云意姿更恶心这种人。
她们不见得与你有多大仇多大怨,却惯爱做背后插刀这种事,天性使然,或只是为了有趣,倘若被攻击之人粉身碎骨,她们也只是蹙一 旧十胱 (jsg) 蹙眉,轻飘飘地一句,“唉,当初我也只是无心之言啊!何至于此?”
“告诉我,她许了你什么呢?”云意姿捏起她的下巴,轻声细语。
看着这近在咫尺的浅色眼眸,像极那种冷不丁咬你一口的毒蛇,佟荷心里的恐惧渐渐堆积起来,云意姿手下逐渐用力,仍在微笑,佟荷吃疼,到底捱不住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说,我说!”
“大宗姬说,若、若我助她这次,便让我做媵人院的管事,还可,还可嫁入高官之家,做正妻……云姐姐,我再也不敢了!”
佟荷眉毛抽搐,哭得涕泗横流。
云意姿叹了口气,“傻姑娘,她骗你的,你想想若我真被陷害致死,大宗姬会放过知晓内情的你?怕也是会被灭口的了。”
佟荷志向如此,倒是云意姿没有想到的,只是不知有没有命配了。
佟荷思及此处,浑身发抖。
“你那一夜,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佟荷张口要说,觑见云意姿笑眯眯的脸色,猛地悚然:
“不,我什么也没有看见!云姐姐,云姐姐你信我,我当真什么也没有看到!那些说辞,都是宗姬让我胡诌的!”
云意姿蹙眉:“你唤我什么?”
佟荷立刻改口:“姑姑!云姑姑!”
她哆哆嗦嗦地保证,“我发誓,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不会做出出卖姑姑之事,若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求姑姑,求求您饶了我吧,饶我这一回,我给姑姑当牛做马!”
一个在她这里可信程度为负的人,有过一次,便会有无数次。
一旦背叛,便要接受来自她的疯狂报复。
云意姿从来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世人谓她良善,却不知那只是险恶世道赋予的皮。毫无底线的善良,是软弱,是可欺,是愚不可及。
云意姿抬眼看向天边流云,夕阳薄暮打在她的眉目,浅淡的橘红之色,温柔而又冰冷。
她突然,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意味深长地睨视佟荷,伸出手,拍落在她肩上的树叶:
“那便,如你所愿。”
佟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
回到独居的管事院,云意姿实在累极,只想好好休息,桌子上有一个包袱,是柳氏帮忙打包送过来的。
午后惊鹊卫闯媵人院的一番折腾,惹得媵人们好奇不已,不过如今云意姿与她们的身份不同,谁也不敢贸然来问。
云意姿自是闭门谢客,草草收拾了一下屋子,倒头便睡。
再度睁眼,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虽铺着细毯,也硌得不行,她勉强坐了起来,只觉一阵头重脚轻。
然后看着面前这魔幻的一幕,云意姿的头剧烈一疼。
披着绛红色外披的少年袖袍翻飞,正对一个紫衣鸩卫拳打脚踢:“你敢把人扛进来?还乱丢?劈晕就劈晕,下手也没个轻重,都留印子了没看到?”
重重一脚,把人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我看把你也踹死得了!”
隐壹皮糙肉厚踹不坏 旧十胱 (jsg) ,单方面挨打却不敢吭声,浓眉大眼透出浓浓委屈,跟个被家暴的小媳妇似的。
刚开始云意姿觉得好残忍,后来好整以暇地欣赏起来,不意间摸了摸脖子,她“嘶”了一声,竟是有点酸疼,显见得是被人手刀劈的,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顿时觉得,打得好!
这会儿肖珏也发现她醒了过来,停下揍人的动作,抿唇无言。脸色慢慢由气恼变成阴沉,冲云意姿走了过来。
却在十步外停住,抬手拂落桌上一只花瓶,伴随“嘭”一声巨响碎片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