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珏还处于错愕中,两绺刘海贴在脑门心,美人尖愈发乌黑,嘴唇半张。
他愣愣地看着云意姿,“你”了一声,再没动静了。
云意姿注意到,他的嘴皮子都在抖。
水珠从鼻尖滴下,嘴唇红得跟上了层秞似的。
大概是眼睛也进了水的原因,眨了眨,变得雾蒙蒙的,一下不像两点寒星了,倒似那水洗过的葡萄,黑亮诱人。
云意姿捂住了唇,看似惊讶,底下全是笑意。
她故意的。
不趁他羽翼未丰可劲儿地欺负,难道等人长大吗?
当然她这也不算欺负嘛,毕竟她还给他念祝福来着,寻常人没这待遇。
风吹过,他打了个喷嚏,捂住了鼻子。
可女子就像没点眼力见似的,竟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8.步生莲(6) 别靠我那么近!……
“公子可解闷了?”
肖珏都想冷笑一声,他看起来像是闷得慌?要不是胥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两次加起来,他非得让她尝尝透心凉的滋味。
不过就这么一剑太便宜她了,十四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作弄自己!
阴森森地看着云意姿,肖珏已经在心里想象出她的一百种死法。
云意姿察言观色,自然知道他心里是何等地咬牙切齿,仗着有后招在手,当然不惧。
果不其然,眼看肖珏像一个河豚一样到了要炸的边缘,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夹杂着女子夸张的笑声。
云意姿便看着肖珏的脸色猛地变了,手一握,把木头像攥得死紧,手背几乎绷起了青筋。
哪怕后面的公子珏再威风,现在他确实只是个失了势的质子而已。强龙不压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也只能忍气吞声。
来的,确实是越嘉梦和她的姐姐。
她们想必齐齐沐浴焚香过,大老远便飘来香气。身后还跟着一串奴仆,离得稍远。
方才,云意姿便是远远看见俩人往这个方向走过来,这才选择捷足先登,给肖珏一个“惊喜”。
“司徒大人近来操持百国宴的事宜,想必很是乏累吧?”这声音陌生,却动听之极,尾音又软又媚,像一个小勾子般勾得人心痒痒。
“劳宗姬挂念,”没想到王炀之也在,不卑不亢地谢过,“乏累倒说不上,国祚初定,我身为天子辅臣,自然要为王上尽心尽力的。”
越嘉梦哼道,“百国宴,百国宴,每年不都是那套,有什么趣味,姐姐,我可是听说了,父亲前几日进宫便同王上商量起你的婚事,你的夫婿,正是要从这次赴宴的青年才俊中选出呢。”
“怎会如此?”越嘉怜惊讶 旧十胱 (jsg) 不已,“父亲从未同我说起过呀。”
“婚姻之事,自来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越嘉梦淡淡道,“哪里能由我们做主。”
“这么说来,就在这几天了。竟不知要嫁给谁,又要嫁到多远的地方去,”越嘉怜说着说着开始哽咽,只顾念外人外场,“妾身失态……让大人见笑了。”
王炀之委婉道:“宗姬娘娘才貌出众,王上与国公自会为娘娘觅得良配。”
“是么,”越嘉怜话锋一转,惆怅起来,“若那人有大人十之一二的风姿,倒也值得。”
越嘉梦适时打趣道:“我看这世上,就找不出第二个能与司徒大人媲美的男子!”
她一抚掌,娇笑道,“炀之哥哥,不如你娶了我姐姐吧?”
“这样,我姐姐就不用嫁到异国他乡,你也做了我们越家的女婿,岂不大美?”
得意洋洋,好似自己出了个多么高明的主意。越嘉怜含羞带怯地打了她一下。
王炀之是震惊的,半天都没接上一句话。
云意姿能理解他的心境,定是被这俩姐妹吓得不轻。
这对姐妹花,在百国之中可是太有名了,成名比自己早了十年不止,算得上是她的前辈。
姐姐放.荡好色,妹妹骄纵毒辣,生父位高权重,又背靠虞夫人这座大山,可谓是横行无阻、气焰嚣张。
听说那位不苟言笑的太尉,都是姐姐的裙下之臣。若无后来那场宫变,不知还要祸害多少良家好男。
越嘉梦一早听闻王炀之在此处主持点额礼,便同姐姐来瞧一瞧大司徒的风采罢了,否则这种低贱之人聚集的地方,她们才不会踏入呢。
而越嘉怜,则二话不说借着同游的邀请,与王炀之愈走愈僻静,借机谈心,这才让树后的云意姿和肖珏听了墙角。
越嘉怜说着说着,说起前几天的事:“不过是路过,思及虞夫人近日梦魇,想来借一支安神香用用,那公子珏却……。”
她羞于启齿,“对我动手动脚。我呵斥于他,他却恼羞成怒,竟指使人将我赶了出去,还污蔑于我,说我……勾引于他。”
王炀之见她们主动转移话题,松了口气,又皱眉:
“竟有此事?”他对后宫事知之甚少。
越嘉梦帮腔道:“那肖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他那病怏怏的样儿,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姐姐一个姑娘家,难道能对他做什么不成?”
越嘉怜叹了口气:“那卫士力气大,摔得我到现在还疼呢。真是好不知怜香惜玉,司徒大人,您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