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宏直接气笑了,他紧捏着手中水袋,一双眼睛充满狠辣的盯着白灼说:“你这个丑八怪是真的不怕死啊!”
眼看雷宏又要动手,陈永处说拦住雷宏,沉声道:“头儿交代了,咱们不能生事!”
这榆木脑袋!
雷宏黑着脸斥道:“头儿是交代咱们不能生事,但没说不能教训这丑八怪吧!”
陈永却不听,执意拦住雷宏,冷声道:“头儿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等他回来!”
有陈永挡着,雷宏自然无法像宗人府一样打人,他恶狠狠瞪了白灼一眼,嘴里咒骂几声,转身走了。
白灼眼睁睁看着雷宏将水袋子拿走,她心中一急,想说什么,却被陈永拦下。
“你要是不想挨打,就别触雷宏霉头。”
这一路上,雷宏变的越来越古怪,脾气也越来越差,薛正几人倒是也没啥奇怪的,这去极北一路上的环境越来越恶劣,越来越遭罪,雷宏会这样一点也不奇怪。
白灼心中不甘,她一抬眼就看到雷宏正拿着水袋喝水,看到白灼看过来的眼神,直接拿着水袋朝下倒了倒,清澈的水就这么倒在地上,又挑衅的瞪了白灼一眼,朝地上啐了口。
白灼气红了一双眼,死死咬着牙,眸中深处涌起一股愤怒,但随之而来便是一种无力感,他们是戴罪之身,哪里能惹得起雷宏。
等白灼回到马车上,整个人都怏怏的。
李熠靠着车壁休息,连日来的赶路,让李熠刚刚养起来的一点肉又没了,不仅如此,他的面色似乎又回到受伤时一样,面容苍白,一点血色也无,嘴唇干裂起皮,整个人虚弱的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熠身上的伤口愈合,双腿伤势也没有反复。
白灼倾身过去,小心翼翼将盖在李熠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谁知手还没松开,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李熠睁开眼睛,如墨般的眼睛漾着柔光:“去哪了?”
白灼惊诧道:“你醒了?”
李熠坐直身体,手掌却一直牵着白灼的手说:“你方才进来时我就醒了。”
说完,李熠见白灼眉眼耸拉,目中满是失落难过,蹙眉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白灼连连摇头,她的视线落在李熠干裂渗出血的唇瓣,低下头拿出帕子给李熠擦了擦唇瓣,小声道:“我想讨一些水。”
话未说完,李熠却是明白了。
他心中一紧,抬手轻轻抚着白灼的面颊,哑声道:“别去了,我不渴的。”
怎么会不渴!
白灼看着帕子上沾染的血迹,吸了吸鼻子,闷声道:“胡说!”
“嗯,阿灼教训的对,我不该胡说。”
李熠认错的快,但白灼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担心,担心李熠在这样下去会生病。
离的京城越远,路途也越来越难走,风沙和干冷的天气折磨的人痛不欲生,若不是他们有这么一辆马车,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北州。
也是越往北走,白灼才真正体会到这去极北之地一路的艰难困苦。
但是她不怕吃苦,不怕累,就怕李熠生病。
“阿灼。”李熠看着白灼同样干裂的唇,心中很不好受,握着白灼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你受苦了。”
白灼摇头,她受什么苦,受苦的明明是李熠。
李熠身体虚弱的很,因为缺水,同白灼说了几句话声音愈发的沙哑干涩,白灼怕李熠消耗气力,忙让李熠继续休息。
李熠也的确没有多少精神,阖上眼睛后,手掌仍旧紧紧拉着白灼的手,眉眼间覆了一层不安,轻声喃喃道:“阿灼,别再去了……”
白灼吸了吸微酸的鼻子,应道:“好。”
薛正二人回来后,一行人继续赶路,不过路途中,薛正倒是拿了一个水袋给白灼。
白灼感激不已,连声对薛正感谢着。
薛正一张周正面容一如既往的冷硬,他看着白灼单薄消瘦的身体,冷着脸忽然问道:“后悔吗?”
白灼神情一愣。
薛正眼睛直直盯着白灼,似要看进白灼心底,看到白灼内心深处的不安和后悔,然而他却什么都没看到。
白灼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是同宗人府时一样的神情,那般平静又坚定。
她捏紧了手中的水袋,朝着薛正露出感激的笑容,说:“不后悔。”
说完,又对着薛正深深鞠了一鞠,转身回了马车内。
薛正冷着一张脸,目光沉沉盯着马车门。
一旁的陈永和张永对视一眼,张永忍不住问道:“头儿,你干啥对那个丑八怪那么好?”
薛正猛的回过头,一双黝黑的大眼瞪着张永,硬邦邦问:“你说什么?”
张永被薛正看的浑身一抖,还是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就那个丑八怪啊,你为啥对她这么好?”
“她和那废人饿了还是渴了关咱们啥事?他们可是犯人,就算真死到这半路上,可怪不得咱们,那只能怪他们命短。”
陈永也附和点头,在他们眼中,不管是李熠还是白灼都是戴罪之身,不管在京城有谁去看过李熠,只要出了京城地界,那李熠的生死由天,左右死在去极北之地半道上的罪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