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
万俟林木喃喃的低声自语了一句,的确,当时在梦境中看到的湛卢宝剑,是锁在剑鞘里的。
湛卢说:“剑鞘做的很巧妙,剑鞘来了,我被锁在里面,没办法再反抗,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看着那些老弱哭泣,日复一日的听着那些妇孺惨叫,无能为力……”
套入剑鞘的湛卢,再也不是宝剑,而是一个囚徒!
是什么样的剑鞘,竟然能束缚住千年的湛卢宝剑?
万俟林木心中有一个疑问,他刚想提出这个疑问,湛卢已经帮他解决了。
湛卢的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余仇,一双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那么明亮,说:“是一把……犰狳皮甲,制成的剑鞘。”
犰狳……
皮甲……
余仇的脸色瞬间苍白,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他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一片混乱,交织成麻,拧在一起,怎么也理不开,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但那破土的代价,是痛苦。
湛卢沙哑的声音继续说:“他们抓住了一只灵兽犰狳,剥掉了犰狳的皮甲,用他的皮甲做成了剑鞘,将我束缚起来……”
“我……?”余仇颤巍巍的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置信,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脑子里更加混乱了,痛苦的海浪拍打着余仇的记忆。
湛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平静的说:“犰狳见人则眠,梦境预示着未来,而你的梦境时灵时不灵,有的时候也看不到梦境,不觉得很奇怪么?因为你……”
根本不算是犰狳。
而是犰狳皮甲,做成的剑鞘……
余仇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湛卢又说:“我的锋芒完全被这只剑鞘隐藏起来,无能为力……这只剑鞘,本是金人找来的‘刽子手’,但他……傻的出奇。”
剑鞘与湛卢日日相处,竟然痴迷上了锋利冷酷的古剑,成为了湛卢的小忠犬。
剑鞘能和湛卢在一起,每天都非常满足,无论周边的环境有多么阴暗,多么潮湿,多么像人间地狱,小剑鞘都非常满足。
然而湛卢却不高兴,他不说话、不笑、不哭、不眨眼。
死气沉沉……
——你想死吗?
湛卢说。
——看着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剑鞘说。
——我想让你离开这里……不惜一切。
——即使是,粉身碎骨。
剑鞘说完这句话,坚硬无比的犰狳皮甲,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声,一片片撕裂了自己的“皮肉”,绽放出湛卢的自由……
第179章 生而为杀(完)
“你真漂亮。”
“该有……自己的光芒。”
湛卢还记得, 剑鞘碎裂的时候, 最后和自己说过的话。
该有……
自己的光芒。
昏暗的洞窟中, 在士兵惊恐的目光下, 湛卢宝剑的光芒, 一点点显露出来,绽放着逼人的锋芒, 如此耀眼。
然而这一切的耀眼, 都是在剑鞘碎裂的缝隙之间绽放着……
湛卢突然有一种迷茫, 这是他每日每日都在期待的时刻, 重获自由,获得一把宝剑的尊严。
然而真正获得了这种尊严,在剑鞘的碎裂声中,他获得了这种梦寐以求的尊严, 心里却没有一点点喜悦……
甚至,悲伤。
巨大的痛苦和暴怒席卷着湛卢, 剑鞘还在一片片脱落下来, 他彻底撕碎了自己, 就在湛卢的面前。
“剑鞘碎了!!”
“湛卢出世了!”
“糟糕,剑鞘碎了!”
士兵惊慌的大叫着, 在叫喊声中,湛卢突然飞出, 寒光闪闪的宝剑照亮了整个昏暗的洞窟, 映照着士兵惊恐的面容。
在士兵面前, 古剑湛卢突然化成人形, 脸上凝聚着狰狞的笑容,周身弥漫着森然的寒意,一步步逼近那些士兵。
洞窟被惨叫的声音笼罩,兵器的金鸣声“嗡嗡”不断,鲜血流了满地,汇聚成细小的溪流,顺着洞窟坑坑洼洼的地面流淌,又慢慢深入洞窟的地里,只留下一层浅浅的黑红……
据说洞窟中的惨叫声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所有负责铸剑的士兵都没能走出洞窟。
湛卢宝剑突然出鞘,疯魔了一般见人就杀,铸剑师和奴隶们趁乱逃跑出来,铸剑的洞窟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积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