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们两个决裂之后,见面少不了打一架,平和待在一起的时间着实是少,掰着指头都数得出来。
“随你怎么想,”姜竹桓声音没有起伏,“我只做我该做的事。”
亦枝只道:“你比从前还要顽固。”
姜竹桓没回话,只是手里变出一个东西,丢给她。
亦枝皱眉接过,打开手心一看,是团血球,上面有陵湛的气息。
她一顿,慢慢抬头道:“你什么意思?”
“你找他不就是为了取他血救人吗?”姜竹桓说,“到底是不是他的血,你自己能分辨,我没必要骗你。”
“你对他做了什么?”
“是他自己不想再与你见面才将东西交于我手上,你养他那么久,还不知道他性子?”
亦枝就算再傻,到现在也知道姜竹桓是把自己留在陵湛身边的秘密说了出去。
她手微微攥紧,垂着眸眼:“从前我就想问姜道君,为什么你知道我是想救龙族?我应当没同任何人说过。”
“无可奉告。”
她的眼睛看着他:“姜道君是查过我?那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想这应该是我自己的事。”
姜竹桓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没必要知道。”
她为了达到自己目的,惯来是什么事都愿意做。
姜竹桓嘴巴紧,问什么都不会说,亦枝太了解他。
她也没再装。
他教陵湛绝对不是觉得陵湛是一颗好苗子那么简单,再说陵湛的修为进展速度也太快了些,根本不像是亦枝预想的速度,她不知道无名剑有什么作用,也无法猜测现在的情形是对是错。魔君和陵湛情形相似,陵湛是正常也说不定。
这些都没有参考,说是真假,都无定论。
亦枝把血球收起来道:“我不想和你争,你不愿说,自有人知道这些年发生的事。”
她转身直接下山。
亦枝这些年来就这么一个徒弟,说不放心上,不可能。
姜竹桓如果真的想杀陵湛,早在几年前就该动手,能拖到现在,说明陵湛对他而言是有用的,暂时不用担心。
亦枝的冷静总是恢复得很快,山崖顿时只剩下一个人,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声。
姜竹桓慢慢握紧手中的剑。
亦枝的目的他知道,等她发现陵湛的血没有用处,那她也该醒悟过来。
陵湛的血对龙族没有大用处。
死去的龙蛋救不活,除非以命换命,她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选择自己活。
姜竹桓重新回到山崖下,看到陵湛半跪在地上喘大气,他吐了好几口血,地上还有摊新鲜的血迹。
他惨败的脸色就像死人一样,完全没有刚才在亦枝面前的活气。
乱石之中寸草不生,无名剑本就是夺人性命的邪剑,剑气所造成的损伤不可逆转,短短几年里陵湛就能完全控制住这把剑,说怪,但也不怪。
毕竟他是剑的原主人。
姜竹桓站在陵湛面前,问:“在想什么?”
陵湛没说话,他的头低得更下。
姜竹桓忽然叹了口气,从袖口中拿出一瓶丹药,开口道:“你心一直不静,于修炼有碍,药还是断不了。”
这瓶丹药是静心所用,兼有舒缓经脉,陵湛吃了快三年,一直没停过,他抬手慢慢接过药瓶,打开吃了两粒,压下胸口的血腥之气。
陵湛脸上的血色慢慢回来了一些,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吃药,亦枝过来之前他也吃过,强劲的药效在冲击他的心脉。
“你天生魂魄不全,这点已经输于旁人许多,吃药修炼并不是长久之计,但你要想速成,也只能冒险。”
任何一个对徒弟有心的师父,都不会一次次拿着药促修为,亦枝平日也只是给陵湛吃些固元养体的。
那是在提前透支以后的寿元,当身体支撑不住庞大的灵气时,只有爆体而亡,可姜竹桓的表现却只是像无奈为之,他只是在帮陵湛。
陵湛脑子有些神志不清,他吃药没多久后就见到了亦枝,让他险些分不清这是不是自己吃多了药带来的副作用。
他又吐出口血,手紧紧抓住剧烈跳动的心脏,体力最终不支,摔倒在地,插在练武台上的剑铮铮作响,邪气又开始慢慢扩散开来。
姜竹桓划破手心,滴血在上面,剑慢慢恢复平静。
平静的四周只有山风呜呜吹过,他的视线转向陵湛的脸,突然想血脉真是奇怪的东西,明明他们不是一个人,却又偏偏都是一个人。
陵湛想要她,自己想保全她的性命,说来说去,竟也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
姜竹桓在不久之后,也下了趟山,小条看见他时,还特别高兴地和他挥了挥手。
韦羽身上缠了一圈白布,他是病患,晒着太阳,脩元在问他东西。姜竹桓的突然出现让韦羽反应巨大,他立马从榻上翻下来,躲到脩元身后。
这里没有亦枝的气息,姜竹桓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他手上的青筋暴出,脸色冷漠得连小条都觉出了不对劲,韦羽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脩元,这位姜道君当年可是和副使在一起过,我那时眼瞎,竟然没发觉副使就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