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线慢慢变得不甚规矩,在他眉眼鼻梁巡梭来回,落到花瓣着色的薄唇。
云媞默默想到了和他接吻的画面,还有昨天晚上差点激烈的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
想着想着,咬唇,脸开始发烫......
郁辞悠然地看着她盯着自己的嘴巴想入非非,微眯着眼睛探究地瞧她。忽然想,要不是自己长得好看,这好色的丫头恐怕还真骗不到手。
他忽然计较起来,这丫头莫不是当真只贪图自己的美色......
郁辞想着,神情微微严肃。
各怀心思的夫妻两个,完全没有注意到夜宴上发生了没什么。也没听到陛下和洵颐公主,还有相爷的对话。
直到那句清晰的话传过来,“我就想嫁给太子殿下。”
几个字在脑袋里过了一遍,云媞如梦初醒,顿时直起身子抬眸看向殿中央任性而为的洵颐公主。
嫁给太子?
哪个太子?
她的太子?
云媞有些茫然地看了一圈,才发现很多道视线落在他们这边。方才不还在谈国家大事吗,怎么忽然扯到嫁太子了?
毕竟是北祁长公主,这面子不好驳,况且还有北祁皇帝的亲笔书信特提到了联姻一事,打了招呼。
公主自己跑来要和亲的,成帝也是头一遭遇到。
褚洵看向上座的郁辞,语气几分不明显的含羞,直言不讳道,“洵颐几年前初来大郢,便喜欢太子。陛下,我都不在乎是正是侧,有什么为难?”
这会儿郁辞也终于调转视线,看向请婚的褚洵。他也莫名,为什么洵颐公主想嫁给他。
他只觉得洵颐某些方面很像云媞,率真单纯,性子娇直。身为长公主,也有学识修养和自己的眼界,他还是很欣赏她的。
不过谈婚论嫁,何至于此。
“长公主乃是北祁皇族嫡女,嫁与太子做侧室,着实太委屈了,朕同你父皇也不好交代。” 成帝委婉地道明回绝之意,带着几分好戏的神色,望向那对那对新婚夫妻。
“有何不可,父皇那边我去说便是。”褚洵看着郁辞,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我听说东宫也不乏姬妾,想来太子妃也宽容贤温,多我一个又如何?”
云媞闷伤了一瞬,竟无言以对。
谁说她不在乎。
可是......
罢了。
云媞偏头看了眼郁辞,侧了侧身子不理他。
这破事,让他自己解决去。
洵颐公主说的对,东宫不乏姬妾,多她一个又何妨。
人家堂堂北祁长公主,嫁给他做侧室,这般委屈都愿意受,可见心意。
相隔两国,时隔多年,这样的条件下都能让人家以身相许,太子殿下还当真是只千年勾人的狐狸精!
郁辞看了看暗自赌气的太子妃,语气平淡道,“承蒙洵颐公主厚爱,但孤已有正妻,公主委身侧室,传出去对两国都不好。”
“东宫姬妾,解释起来也有些麻烦,不过是孤为来得及遣散。”
褚洵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寻常男子尚且三妻四妾,你堂堂东宫太子,有姬妾又如何。”
郁辞微勾了勾唇角,反问道,“长公主,这世道女子只侍一夫,凭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
此话一出,四下低声蓦然出现了议论细语。
褚洵亦是愣住,竟不知还如何回答。
是啊,女子只侍一夫,与他人有往便要被唾骂不齿,凭何男子可以不贞不忠?
云媞眨了下眼睛,回头看向他。
郁辞见她愿意看过来,眼底笑意不掩。
她看了他一会儿,轻翘了翘嘴巴,继续偏头不理他。
成帝闻言,转着扳指的手顿住,目色难辨地看着沉稳从容的太子。这话女子说出来许要被议论至风口浪尖,被训出格。
可他七尺男儿,甚至是一国储君。
这话足以令在座臣官为之一震,此等撕碎困缚牢笼的言论,摆上台面,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成帝静静地看着他,末了勾了个极淡的笑意。眼前的太子殿下,倒让他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宁折不弯宁死不屈,顶天立地的抚远将军。眼前仿佛又见他单膝下跪,出征在即,身着银甲战袍,垂眸淡然地请罪。
他当年呈上的那封信写的那句话,每每思及都能令他心底寒颤。
半死清霜。
当年那场劫数之后,他才真正明白何为半死清霜。可他是帝王,即便是哀默心死,他也得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稳坐到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