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回见血,还是有些令人冷寒的。
她回营帐打算换身衣裳,没料到郁辞也在。
他见她进来,沉默无言。
上前一把抱住她,埋首在她颈肩。
他力气太大,云媞险些被他勒的喘不上气。
她知道他担心自己,云媞忍着没推开他,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了。”
郁辞抱了她好一会儿,一直没说话。
云媞窝在他怀里小声提醒,“殿下,我身上有血迹,会弄脏你的衣服。”
“黛黛。”他嗓音低沉沉,“孤会让皇后付出代价。”
他竟然知道了。
云媞扯了扯他的袖子,“别,殿下,郁恪......”
“孤已经够给他颜面了。”郁辞松开她,语气不善。
云媞这才看见他眸色泛红,杀意难掩。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戾气迫人的殿下。
“謹后干的那些事情,孤都记在账上,父皇也都给她一笔笔记着。父皇不动她,不过是给她皇后这个身份。孤不动她,不过是看在郁恪的份上。”
云媞有些微怔地望着他,郁辞对上她的眼睛,敛了些寒意。
他从一个被幽禁深楼的皇子步步位居东宫,所行之路阴暗诡谲,所隐藏的那些最狠绝的生性,从未敢在她面前暴露过。
许多事情他不愿意告诉云媞,是不愿意让她知道那些肮脏的不择手段。云氏毁于此,他怎么舍得她再染这些东西。哪怕听,都是亵渎。
郁辞握了握拳,指骨泛白。他垂眸敛目,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愿娶了她以后,他不止一次想过后悔。
平阳郡主,当是纯粹热烈的少年才能配上。而不是一个满身泥泞,心思手腕都阴狠的太子。
可他放不了手。
想到她嫁给别人,同他人举案齐眉,不若一剑杀了他来的干脆。
他的小姑娘,本该是这皇城万宠一身,最明媚的少女。但一切的美好皆被毁于一旦,成了朝政尔虞我诈的牺牲品。
他恨佞臣,恨之入骨。
他们手腕埋忠骨,他便以其道还之。
今日云媞当是头一回见到沈筠,他们本该是青梅竹马。
郁辞对陆清衡嫉恨,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种人,身缚于此,心思手段没那么干净。
可沈筠不一样,他是叱云军主帅。少年将军,坦荡青云。身骨脊梁宁折不弯,一颗心唯有正凛忠爱的净染。
他身上仿佛有抚远将军的影子,那种纯粹的赤子心,会让郁辞自惭形秽。会让身为无尊太子的他徒生悲困,不敢细思。
平阳郡主的夫君,该是这样的。
郁辞眼尾猩红,他嗓音低哑漫涩,甚至有些落魄,“我先出去。”
他抬步要走,云媞缓神,连忙伸手牵住了他的袖子。
她踮脚搂住他的脖子,抱紧,“殿下。”
云媞清软的嗓音如泉净润,郁辞任她抱着,莫名地心口漫疼。
“你别生气,我今天本来也是要和皇伯伯说的。可是郁恪到底和謹后不一样,最重要的是我没有受伤,否则我也一定叫皇后付出代价的。”
云媞窝在他颈肩,呼吸温热地喷洒在他侧颈,“我也不是好脾气的呢,殿下知道的吧。”
她语气轻俏,郁辞浅浅勾了勾唇畔,抬手抱着她,“知道。”
云媞心口闷闷的,刚才的太子殿下,让她好生心疼。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可以有那样悲戚落魄的神情。
她松开手,改捧住他的脸。
看着他的眼睛,仰头凑过去亲了一口他的唇。
云媞弯了弯眼睛,歪头道,“殿下,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郁辞望着她,眉目似沉淀半生的温存,那是一种无法描绘的邃重的感情。
他敛目,低声细语,“不要这样,黛黛。”
“哪样?”云媞笑着,又去亲了他一口。
接着是眉眼,下巴,脸颊,像只小狼崽得到猎物一样乱亲了一通。
郁辞被她撩拨地无法,弯唇抱紧她,埋首在她颈窝,深深感受着她的气息,恨不能将人嵌进骨血里。
他闷声喟叹,“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