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媞一贯恃宠而骄,从前毫无顾忌,如今却是难得编个瞎话给她。
东宫那两个都是陛下心头肉,特别是平阳郡主,陛下对她却是比自己的女儿还要疼爱。而婉宁明明已故这么多年,陛下自此虽从未提过半句,可他一直留着婉宁贵妃的画像,连她住过的寝殿也封锁起来,不许人接近。
如今傅家翻案,陛下清了朝前,随后便追封了婉宁皇贵妃。
太子郁辞,当年受母族牵连,被软禁西楼。他虽被困,后来某一天却忽然以警醒沈将军早防边国北淳暗联周饶举兵来袭的功劳,回了朝堂。他被解禁之后,更是一路扶摇,不过短短几年,便位立东宫太子。
謹后的嫡子恪小王爷却是一心敬重太子哥哥,没有半分夺储之意。
沁姑姑犹豫着,开口道,“娘娘,奴婢觉得太子和太子妃,关系倒是比传言来的要好许多。”
謹后冷笑了一声,“太子殿下心思七窍玲珑,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演的,打的什么主意。平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开始嚷嚷着要嫁给陆卿士,后来却赐婚给了太子。”
“那娘娘......”
皇后冷眼的眸底凛出一瞬狠意,凉声道, “春猎即至,本宫就不信他们次次都能化险为夷。”
东宫毕竟养着姬妾,其他的美人都好说,可像赵仪凝这样不省心又动不得的,若见天儿地来颦泠轩诉苦,皇后又有机会找她谈心了。
云媞没那精力对付她们,只能奉行雨露均沾那一套。
也真是奇怪,雨露均沾是郁辞的事儿,找她有什么用。想得殿下宠爱,自己去勾搭他就是了,郁辞又不是她手里的小玉舀,她能做得了主让他今儿去雨露这个,明儿去均沾那个。
郁辞在南轩让洛阳传话,说让太子妃去书房替他研磨。
云媞寻了个借口把赵仪凝送去了,洛阳领着羞怯欢欣的侧妃,颤着心肝儿开口道,“殿、殿下......”
郁辞微蹙眉凝神看着折子,随口应了一声。
赵仪凝不敢打扰,小心翼翼地走到了书桌旁研磨。她好歹是太傅大人的女儿,小说也是才女,这等小事,做的同样是极漂亮的。
洛阳悄然松了口气,趁着殿下还没发现,蹑手蹑脚溜出了南轩,往颦泠轩跑去躲灾了。
赵仪凝静静地在一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光这样默不作声地待着都觉得开心。
郁辞眉眼偏阴柔,美的勾人。她时不时看一眼,脸颊泛热。
不知过了多久,赵仪凝觉得自己手都有些酸了,那只漂亮的手终于放下了笔,合上最后一本折子。
郁辞略有些倦意,才想起自己似乎唤了人过来,都没理她。
他一边整理,随意地抬手拽过人,想要抱在怀里。随之陌生的香粉脂气传过来,他拧眉,蓦然起身。
赵仪凝都做好了跌入殿下怀里的准备,谁料他走开了,她不防跌在了空椅子上,娇弱地惊呼, “殿下!”
郁辞松开她,语气不善,“怎么是你。”
赵仪凝身上都磕疼了,隐带委屈地说,“太子妃说她身子不适,才让妾身来的。”
身子不适?
郁辞冷眼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南轩。赵仪凝愣了一下,连忙跟上去,“殿下!”
洛阳在颦泠轩紧张兮兮地时不时望一眼殿外,生怕殿下什么时候过来掐死她。
云媞悠闲地吃着葡萄,顺手喂给洛阳一个。
零壹若有所思地吃了颗樱桃,“郡主,你不怕殿下生气阿?”
云媞懒懒的倚在贵妃榻上,手上拿着本不知道哪寻来的话本。一般的话本都是讲才子佳人,风花雪月,歌颂感人至深的情爱故事。
那些没什么意趣,云媞也不爱看,不过对现在看的这本倒是很有兴趣。这本书风格清奇,写风流才子和三个佳人的故事,她还没看完。
听到零壹的话,云媞拎了一颗樱桃吃进嘴巴里,心不在焉地回答,“不就是研磨嘛,谁研不一样,何况赵仪凝是太傅大人的女儿,肯定比我干的要好。红袖添香,殿下有什么不乐意的。”
她说着翻了一页话本,微微睁大眼睛,神情变得颇有些微妙。这本书里关于才子和佳人闺帐之事描写的倒是......颇详细......
不过语句优美,清雅脱俗,云媞稍稍脸红地仔细看下来,在心里连连感慨。
她看的正起劲,洛阳眼尖地远远看见殿下走过来,人还没踏进殿内,她便大声喊,“参见殿下!”
云媞吓了一跳,手上的话本都掉在了脸上。
她慌忙随手把话本皱皱巴巴往身后一藏,卧在榻上装虚弱。
零壹也连忙起身行礼,瞄了一眼自家郡主,暗自腹诽:方才不是不怕的吗。
云媞左眼微微睁开一条缝,看了眼来势汹汹的殿下,心尖儿微颤,他该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郁辞走到她跟前,垂眸看了她一会儿,坐到她身边,拉过她的手搭腕脉,“孤听说太子妃身子不适?”
云媞哼哼两声,柔弱无力地任他把脉。
“殿下,人家浑身无力,起也起不来了。”
他睨了她一眼,看向一边的碟子里乱七八糟的果壳垃圾,“那看来这些都是洛阳和零壹吃的了?”
云媞抬目扫了一眼,娇软地点点头,“人家一点力气都没有,真的。”
郁辞哦了声,“是吗。”
他说着,忽然俯身下来,含住她的唇。
短暂深入的一个吻。
云媞羞红了脸,这下是真的浑身无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