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不是这个意思。”长老急忙否认,惶恐,“只是那风烬怪物得很……”
神仙井下的折磨,寻常人能承受几日,已称得上是个硬骨头的好汉。
可那少年身形单薄易折,却足足承受了百年最残忍的痛楚,还咬牙不肯放弃。直到现在,他的命灯还未熄灭。
太上皱了皱眉,打断他:“我们这么多人,足以困住他。此事不必再提,继续戒备。”
她一句话把此事定死。
长老讷讷无言。
掌门还补充一句:“那阵中其余宵小并不重要,首要是捉住风烬与钟啾啾。”
长老张着嘴站了半日,只能点点头,弯身退下,只是在离远时回头看了看。
太上与掌门都已经风烛残年,肉身快到尽头了。谁不惜命?长老等人想要为了保住自己性命,而用灭杀阵剿灭风烬,掌门和太上也想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活捉那对年轻的少年少女。
风声如诉如泣。
又站了一会儿,掌门忽而眼神变了:“那钟啾啾,我想起她是谁了。”
刚刚念到少女名字时,电光石火间突然记起的。
“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掌门冷笑。
太上漠不关心,毫无动容:“不管她是谁,我只要她毫发无伤,完完整整。”
……
轰——
巨物砸落的声音响起,林中溅起一片泥泞尘埃,那所向披靡的妖花终于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这是……赢了?
章闻古擦了一把脸上的脏污,艰辛蹒跚,往前走了几步。
妖花花瓣微微蜷缩了起来,即将凋零。枯萎的灰色从花瓣边缘慢慢蔓延至花萼花茎,最后整朵巨大的妖花仿佛风中灰烬,被吹散在林间。
真的赢了。?轻?吻?小? 说?独?家?整?理?
章闻古一个没忍住,跌坐在了地上。
接连数日的战斗带来的疲劳和疼痛在此时终于爬上身体,青年恨不得躺在地上好好睡一场,这才发现自己呼吸间都是剧痛的。
“抱歉,是我实力不足,让你们耽搁了这么多日。”
钟棘在铜像那里省下的时间,全消耗在了这里。章闻古一边说话一边咳嗽,肺腑灼烧。
啾啾摇头:“应该是我说谢谢。章师兄,多谢相助。”
作为最景仰紫霄仙府、从小接受信仰教育的正派弟子能第一个站出来,已经很不容易。
是证道,也是正道。
“不,”章闻古喘息渐平,“若非是你,我也打不赢这妖花。”
还是啾啾突然发现她虽然没法攻击,但她可以夺走这些植物的灵气——小钟师兄之前给她灌顶的那一招,在这里派上了大用场。
她将所有的灵气汲取走,妖花便无法爆发出任何带有灵气的仙术,章闻古的战斗也终于轻松了一些。
“前路凶险,还请多多珍重。”
青年给他们抱了抱拳,目送他们离开。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钟棘早就等在镇石旁边了。他像个多动症儿童,没有睡觉的时候很难长时间呆在同一个地方,一旦被困入某个地点不能前进又不能后退,就会陷入郁躁,非要自己遛自己,把精力都散出去了才舒服。
所以少年并未与他们一同行动。他提前找了镇石,还搞了半天破坏。
——他当时在神木林,也是这样毁了一片林地的。明明精力过于旺盛,还做好准备在神木林陪她十年。
如果说啾啾的感情是进犯的话,少年的感情一定是忍耐。
忍耐一切与他天性不符的折磨。
他们的外表、性格似乎与他们的心完全相反。
啾啾低下头,照样说了声:“往前走。”
只剩下九日了,要在那之前到达终点!
下一面。
在下雨。
刚一进去便感觉到了满世界的水。
雨声淅淅沥沥,落在没过小腿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头上一只半透明的蝴蝶在翩跹,云彩大小,通体透明。仿佛那蝴蝶也是水做的。
随着蝶翅纷飞,雨越下越急,水以最快的速度往上增长,不消片刻便没过膝盖。接着,远处传来一声“哗啦”。
像是有什么从水中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