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几天前,思思对她讲这种话,她肯定会敛眸淡笑,心里悄然雀跃,埋下一颗种子,再开出一朵花,不会像现在这样。
太凄凉了,她甚至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从自以为是的确幸里抽离,难过、辛酸,还有不甘,都是无处存放的。
一开始苏慕善认为自己足够理智,不会动辄被感情左右。
最开始关注他,也是因为少年身上,有股她从未有过的,并且渴望的叛逆与放纵。
所以接受他的游历花丛,是她承认这份隐秘的前提,她本来觉得无可厚非。
可是那个雪夜,蝴蝶撞进风里,还有几次两人心照不宣的隐秘,将他们暗中牵连,她终于承认,自己也是普通人,永远想贪图更多。
今天的那一幕,就算是给自己打醒吧。
谢臻会和方芊分开,迟早会有下一个人;而他们始终所隔云海,她不可能为他下沉,他更不可能向她走来。
暗恋是盈亏自负的。
只要她不要再进一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恢复到以前平常的心境,难过总会少一些。
而意外总在人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出现。
苏慕善走进教室,发现今晚自习,前排居然坐在个人。
他还是下午傍晚那件t恤,外面套着件纯黑的薄外套,信手翻动今晚发下来的试题。
只迟钝了一秒,她默默抽空杂念,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从前门到座位上,足足又三米多距离,她全程没有看他,即便她有种被凝视的错觉。
毕竟之前,她就是错信太多次,从前有多心猿意马,现在就有多心如止水。
苏慕善按部就班坐下,拿起桌上的新配的眼镜,展开眼镜腿准备戴上。
这时,谢臻转过头,小声叫了她一声。
手上的动作一顿,少女抬头,“干嘛?”
流动在他眼睛里的光芒凝结了片刻。
这是谢臻第二次见她没戴眼镜的样子。
头顶的灯管发着银色的光,照得她脸上白白净净,微红的前额上搭着 * 绒绒的碎发,面容柔和流畅,双眼尤其明亮,野生眉浓淡刚好,眉峰明晰,轻微上扬,聚一股英气。
第一次是在那个雪夜,大概那晚天黑,他不似今天发现这么多。
谢臻很快回过神,“……能抄下今天晚上的英语作业吗?”
出手给了许彦臣一拳已经超出了他所在的立场,他现在委实问不出,她是不是还好。
“我还没写。”苏慕善平淡地收回目光,眼镜腿挂上耳后。
说完,她埋下头,笔尖跟着英语阅读的字母一行行地往下走。
谢臻疑惑自己怎么开罪了她,她今晚又为什么冷淡成这样。
他说:“你配新眼镜了。”
“嗯。”
少女黑漆漆的发顶冷漠地对着他,头也不抬,只在试卷的某个选项上划出一个对勾。
谢臻咬了下牙根,他的下颌线微绷,忖度之后仍觉得今天的事故,他有千丝万缕、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漫不经心,看了眼她的卷子,“那个,刚刚在球场……”
最终视线仍旧忍不住,眸光落到她前额,“……你,还行吗?”
捏住的笔尖只是轻轻一动,苏慕善继续读题。
他看到了她,所以从场地里出来的么,但别忘了他后面还跟着个女生。
“去医务室开药了吗?”他竟然有点锲而不舍。
苏慕善抬头,“没什么事,药开了,你转回去吧,晚自习不要讲话。”
谢臻喉咙一紧,手心里的东西又塞回了兜里。
八点半,下晚自习。
好久没有在这个时间点,跟着一大队人流走出教学楼了,周遭摩肩接踵,旁人三两作伴一起,谢臻一个人竟然感觉有点凄凉。
走出校门,陈一昂电话催过来了,说晚上约好了打战队比赛的,他人怎么没来。
“人姑娘还在等你呢。”
“……谁?”
“李意欢呗。”陈一昂顿了顿,“追你那么久了,你倒是表个态啊?”
马路上,鸣笛间断,交替的近远光灯刺眼,谢臻脚步一顿,就站在路边。
他捏着手机:“她什么时候追我了?”
“草,谢臻你能不能做个人,不答应也不拒绝是什么意思?老子都觉得你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