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用空间宝石到达陆年家外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破碎的窗户,它好像预示着什么极度糟糕的东西。
我匆忙再次进屋,看见的就是陆年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沉默地倒在地上,往日的生机与活力全部不见。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什么都思考不了。
我跟随我的本能呼叫陆年。
“年年?年年?”
我的声音带有浓郁的惊慌,如同溺水的人,拼命寻找救命稻草。
然而没人回答我,然而我没有找到救命稻草。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检查陆年的呼吸的,我只知道当我没有感受到她的呼吸时我的内心如坠冰窖。
那一瞬间仿佛我就站在深渊的边缘,有无数只黑色的手从深渊中爬出,它们抓住我的脚腕,想让我跟其一同堕落。
堕落吧堕落吧,你和我们没什么两样。
它们这样低语着。
陆年死了。
我最好的朋友死了。
我抱着她的尸体,无声地哭泣,脆弱的如同刚出生的婴儿。
看吧看吧,即使我有了这样的能力我连我的朋友都救不下来,讽不讽刺?可不可笑?
我还做些什么啊。
陆年的尸体还是温热的,我知道她刚死去没多久。
然而这个没多久更是在我心上挖了一个深深的口子,并在伤口处翻滚。
我甚至怀疑我只差一步,我只要再早那么一小会儿陆年就不会失去生命体征,我就会救下她。
只要她不死,不管多么严重的伤我都能治愈。
可是她死了。
她是怎么死的呢?被子弹射中心脏。
很痛吧?一定很痛,那可是死亡的痛苦啊,死亡时的痛苦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东西了。
陆年在死亡前都想了些什么我永远无法知道,但可以肯定,她那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错愕地思考着能思考到的所有东西。
[我怎么会被子弹射中呢?这里不是种花家吗?我不是在自己家吗?怎么还会被子弹射中呢?]
[为什么有人要杀我呢?我得罪了谁吗?我没有得罪谁啊。就算我得罪了谁也没到拿枪杀了我的地步吧?]
[这太不公平了,我明明做的很好了,为什么我还要死去?我还有很多没有做完的事情呢。]
[我想要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害怕死亡,我害怕看到家人朋友知道我死亡时的样子。]
[那太难受了,他们不应该那么难受。]
[我深爱着这个世界,我不想离它而去。]
我愧疚,万分得愧疚,是我害死了陆年,如果没有我她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她会被人宠爱,然后长大。
可她永远定格在了这个年龄,定格在了这个夏天。
我怎么这么无能,我怎么这么罪恶,想办好每一件事,结果到头来每一件事都办不好。
我先前最讨厌这样的人,可我却成了这样的人。
命运之神喜欢热闹,有时还喜欢嘲弄人,它每每令人可恼地给伤心残目的悲剧掺进一点滑稽的成分。*
我的人生原本是一条稍有弯曲的路,但自那之后就没有路了。
我的人生开始充满了滑稽,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嘲弄我的无能。
情况直转而下,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而现实并没有留给我多少悲伤时间,因为我要处理现场。
是的,处理现场,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难道我就直接把尸体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让陆年的父母看见自己家孩子惨死,然后查出来是被枪杀?
那样会出大乱子的。
原因很复杂,不只是我想的那些,还有很多我知道但是我整理不出准确语言的。
总之我不能这样做,我必须掩盖死因。
这听起来不太好,但我得给人一个善意的谎言,尤其是陆年的父母。
自己孩子意外死亡总比自己孩子被人枪杀来得好些吧?前者会悲伤,但后者悲伤地更甚。
因为抓不到凶手。
这不是调查能力不够的问题,而是在没有知道一些前提条件下根本不会认为两者有关联。
——我要不表明我招惹过小丑陆年的死在常人看来就是个僵局。
小丑既然能让狙击手进来就不可能让他出不去,更何况他都和什么神秘人联系上了,通过特殊途径更可以办到这点。
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会在家中被枪杀?
事实上会的,没有什么是不会的。
我不能暴露自己,这不是害怕……真的,原因很复杂,更何况此时我也认识到了我的使命。
或许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吧,总之在意识到陆年死亡的那一刻我明白了所有事情,所有之前在我眼前是一团迷雾的、一团乱麻的,都在一瞬间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