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当年她嫁过来时的嫁妆,自然不在傅家家具范围之内,傅时春两口子发现葛石燕还跟他们玩这个文字游戏,气的当场就甩了那些搬家具的乡亲们的脸子,将房门甩地砰砰作响。
要知道葛石燕出嫁的时候,葛家那些弟弟妹妹们都是尽了心的,她房里的大红木柜刷的桐油,十几年过去了还油亮如新,又漂亮又气派,马梅芳早就想好了,等他们从家里彻底搬出去后就把那个大衣柜搬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反正公爹一个糟老头子,也不需要那样漂亮的衣柜做摆设。
可惜啊,有葛石燕在一天,就注定她这个念头是要落空的。
新屋子的灶房是第一天就弄好的,因为村子上的规矩,请乡亲们帮忙除了意思意思给一点工钱外,最要紧的是包一餐饭,主人家是不是客气,就看这一餐饭的内容了。
葛石燕一个女人带着仨孩子分家另过,最要紧的就是在乡邻之中的口碑,因此在准备饭菜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吝啬。
每一桌都是四个素菜一碗肉一碗汤,虽说是素菜,其中几个里面还加了肉糜和肉片,吃起来油汪汪的,分外的香。
荤菜虽然只有一碗,分量却很足,许多人家办酒都是顶面上面几片肉,下面全都是白菜或是萝卜丝,完全就是糊弄人的,葛石燕不一样,一碗土豆烧鸡,起码大半碗都是鸡肉,一碗梅干菜扣肉,猪肉片也又大又厚,一口吃下去,叫人打心底里觉得满足。
在她那儿帮忙的几个乡亲几天干活下来,不仅没有累着,反而都胖了一些,村里谁不夸她这个主人家厚道。
傅大岩和之前说好的那样,主动过来帮忙修缮屋子了,而且他很乖觉,都不用葛石燕说,自己一到饭点就老老实实回家吃饭去了。
虽然分家的时候葛石燕分到了很多东西,可傅大岩总觉得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将来日子艰难,总想着帮她多省一些粮食。
因为一个孝字压着,傅时春两口子只能看着老头子在分家另过后娘夭弟家里卖力流汗,然后回家大口吃饭。
短短几天下来,两口子被气到虚火上升,五脏俱焚,嘴角长了很多燎泡,口腔舌头上也长了很多溃疡。
等房子修好后,傅大岩每天也要来家里弯一趟,不是帮忙挑水,就是帮忙劈柴,葛石燕从来不拦着。
她隐约有些明白了,这个男人还是在找公平呢,他这会儿觉得自己分家时选了老大家,就是把心给了老大,既然这样,就应该把身留给她这边,一身力气都往她这边使呢。
也不知道老大两口子抱着那颗心,这会儿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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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房子的彻底落成,葛石燕和仨孩子的生活也渐渐重入正轨。
傅时年是仨孩子里最忙碌的,他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床去邻村上学,晚上到家的时候,天色也快暗下来了。
除了傅十年,村里还有俩孩子也在邻村书塾念书,大一些的那个孩子今年已经十三岁了,三人一块上下学,葛石燕还是比较放心的。
除此之外就要数林余了。
葛石燕分到了八亩地,这八亩地马上就要到秋收的时候了,这会儿肯定是不会佃租出去的,即便有傅大岩这个心在曹营身在汉的老头子帮忙,她还是不得不雇佣了俩个村人帮忙,忙的脚不沾地。
林余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一部分家务,比如洗衣服烧水做饭之类的,一开始葛石燕并不让她这么大的孩子碰火,可见林余做的好好的,驾轻就熟,葛石燕也就全权放手了。
宝宝也没有当甩手掌柜,很多活儿她做的没有林余熟练,可多多少少能给林余帮点忙。
家里的每个人都没有闲着,分家给傅时年和林余带来的伤感,很快就被忙碌的生活冲淡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不速之客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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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不是傅家?”
有几个穿着破烂的男女在傅家门口张望,见到马梅芳从屋子里出来,赶紧围了上去。
“你们找谁?”
马梅芳皱了皱眉,她不认识眼前这些人啊,倒是其中一个畏畏缩缩的中年女性,有几分面熟。
难道是傅家的远亲?
想到这儿,马梅芳的脸色就变臭了,怕不是从哪儿过来打秋风的吧,这前有林余,后有这些穷亲戚,怎么没完没了了。
“你是傅家的儿媳妇吧?”
那个让马梅芳觉得有几分眼熟的女人上前,也颇为不确定地问道。
“我是陶腊梅啊,你还记得我吧,老陶家的姑娘,陶腊肉是我堂弟,我是他大伯家的姑娘。”
陶家在大岙村不是大姓,那一支是早些年逃难过来的,他们的家乡发生了水灾,把田地房子都给淹没了,他们这里的地势比较高,并没有受到水灾的波及。
那一支陶姓族人在当地生活了几年,其中一家人因为儿子娶了这里的姑娘,又害怕家乡再一次出现水灾,因此在其他亲友回乡的时候,选择留下。
选择留下的就是陶腊肉一家,也就是这个女人口中的二叔家的孩子,她的堂弟。
陶腊肉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陶宝宝的爹。
“我是来投奔我二叔和堂弟的,可我打听了一下,听说我二叔早就过世了,我堂弟堂弟媳妇前些年也去了,他这一支就剩下一个闺女,让你们家养着,我是孩子的堂姑呢,我得见见这个孩子啊。”
马梅芳总算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眼熟了,仔细瞅瞅,那个拖油瓶和眼前这个女人确实有几分相似啊。
她正愁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呢,看着穿着破破烂烂,面色发黄发黑的陶老姑和她身后一堆瑟瑟缩缩的亲眷,不由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容。
“原来是陶家的亲家啊!”
她和气地喊道。
“亲家?”
陶老姑有些疑惑,不是说她二叔在他们离开后也没有再生孩子,一直只有陶腊肉一个儿子吗?而堂弟陶腊肉留下来的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也就五六岁吧。
“就是亲家啊,你不知道啊,宝宝那孩子是我娘给我小叔子选的童养媳呢,她可喜欢宝宝那个孩子了,拿她当亲闺女疼爱,不过你们今天来算是找错地方了,我们家已经分家了,我娘跟着我小叔子一块生活,你们去村口那边找,看上去最新的房子就是了。”
马梅芳给他们指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