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味和李二梅都被这孩子的样子逗得笑了出来。
此时,陈大嫂又掏出五文钱给米味,道:“再给我做一个。”
其他几个妇人都忍不住疑惑,“陈大嫂你怎么还要做一个?你家两个姑娘都出嫁了,就小刚一个孩子,你还买一个干啥?”五文钱一个呢,买一个都够肉疼了。
陈大嫂揶揄地看向站在最后面至今没出过声的年轻姑娘,“我可不是买给自己的,是有人让我给他媳妇也买一个尝尝。”
“哦~”众人都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姑娘,姑娘大概十七八岁,巴掌大的小脸白皙柔嫩,眼睛大大下巴尖尖,整个人看着柔弱不已,一看就跟她们这些泥巴地里打滚的村妇不一样。
只不过姑娘此时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浑身被一股忧愁所笼罩。
“柱子可真疼媳妇啊,我家那男人要是有他一半疼媳妇就好了。”
“得了吧,你家那个还不错好吧,我家那个铁公鸡,要是知道我敢买五文钱一个的饼吃,非得跟我打架不可,还主动给我买呢,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反正也就柱子这么疼媳妇。”
年轻姑娘被笑得不自在,咬了咬唇,低下头没说话。
陈大嫂看出她的不自在,挥了挥手,让她们都住嘴,“你们先走一步吧,我跟婉儿妹子等会就赶上来。”
几个妇人也看出姑娘不自在,就带着孩子先一步走了。
等人走后,米味的煎饼果子也做好了,陈大嫂接过来之后转而递给姑娘,道:“婉儿你趁热吃吧,这是柱子早上临走的时候给我的钱,他怕你上山会饿,听说煎饼果子好吃,就特意让我给你买的。”
婉儿低头接过,犹豫了好一会才轻轻咬了一口,尝到饼的滋味,眼眶微微发红。
陈大嫂拉着她边走边说:“嫂子看得出来,柱子很喜欢你,都快对你掏心掏肺了,恨不得把能给你的都给你,怕你一个人在家寂寞,就找我让我带你来逛庙会,怕你不收他的钱,就把钱给我,让我给你买好吃的,你知不知道,平时柱子干那么重的活,饿了就只舍得啃窝窝头,连个馒头都舍不得吃,就想攒钱娶媳妇,可为了你,他把这么多年的积蓄都花出去才把你从人牙子手里买下的,就算现在没了钱,可还是连五文钱一个的饼都舍得给你买,村里又有多少男人能做到如此?”
婉儿咀嚼的动作顿住。
陈大嫂叹了口气,“但嫂子也看的出来,你跟我们这些村妇不一样,你漂亮又识字,的确不该嫁给咱们村里的泥腿子,嫂子是看着柱子长大的,心疼他,你要是愿意跟他过,那就好好过,以真心换真心,你要是真不愿意跟柱子过,那就走吧,别耽误柱子了,他是个憨厚的孩子,不会为难你的,也不会让你赔钱的。”
婉儿看着手里的煎饼,久久无法言语。
劝到如此地步已没有什么可劝的了,陈大嫂正准备闭嘴,却看见山道下上来一顶抬人的轿子,走在前面抬轿的正是柱子,不由拍拍旁边人的胳膊,“你看,柱子就在那儿呢,他这些钱都是这么多年靠给人抬轿子上山一分一分赚来的。”
寒山寺香火鼎盛,往来络绎不绝,但许多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爬不上来,特别是老人孩子。所以就会有人在山下付十文钱雇佣挑轿工给抬上来,抬到快要接近寺庙的地方再放下来自己走,佛祖不会怪罪的。
婉儿看向那边,就见抬着轿子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正满头大汗,轿子上坐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可想而知重量多么大,抬在肩上上山会多么累。
看着男人咬牙坚持的样子,婉儿瞬间红了眼眶。她本是太常寺卿家中嫡女身边的一等丫鬟,从小就伺候在小姐身边,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可却因为长相漂亮被小姐忌惮,生怕她会被未来姑爷看中,所以竟然不顾多年主仆情份,在成亲前夕随便找个由头就把自己给卖了,要不是相熟的袁妈妈暗中相助,她就要被卖进那烟花之地了。
就在她惶惶然不知会被卖到何处之时,是这个男人花光所有积蓄买下了她,将她带回家后一直以礼相待,从未逾越一步。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爬上姑爷的床当姨娘小妾,因为她早已经看上府里二管事的儿子福康,想着有一天找机会求了小姐成全自己和福康,以后做个管事娘子就行,可还没到这一天就全都破灭了,她被卖出了府,而那个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的男人却因为不敢得罪小姐,连一句情都没为自己求,更是连一面都不见自己,就这么看着自己被人牙子带走。